珑嫣回过神来,答道:“能变回来,但现在不行。”
岳青不解:“为何?”
珑嫣思索了一下,委婉道:“要让祟从宿主体内出来,要么宿主死去,要么用罪业之火恐吓。”
岳青又是不解:“罪业之火?”
珑嫣:“那是只会燃烧罪恶的火焰,也是所有邪祟和祟的克星,但它现在在沉睡,要等它醒了才行。”
岳青问:“那它何时会醒?”
珑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把祟灵关在明亮的地方,祟灵畏光喜暗,这样会让它老实点,等它醒了,我们会说服他帮忙的。”
岳青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代称的不同,只稍微放下了心:“说起来,晚辈的师弟昨晚遇到了一个黑衣人,是他先告诉了我们祟灵的事。”
珑嫣稍显意外地挑起眉,听岳青描述着那个黑衣人的模样,又问她认不认识。
“认识是认识,但他似乎不想暴露身份,也许将来你们都会认识他的,我就先卖个关子吧。”
一阵风吹过,远处扬起一片黑色的尘埃,那是死后的邪祟尸体渐渐消亡的景象。
贺清宁白皙的脸上沾着邪祟深红的鲜血,他仰头望着那些尘埃,目光有些悲哀。
一旁的祝长安拿出手帕,轻轻拭去贺清宁脸上的污血:“在想什么?”
贺清宁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哀悼。”
邪祟最开始也不是邪祟,他们或许是淳朴的人类,或许是天真的妖怪,却因放纵了恶念,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沦落为被恶意支配的邪祟,面目狰狞,人人畏惧,多么可悲,但丝毫不值得同情。
“愿他们下辈子不再重蹈覆辙。”贺清宁说。
***
几天后,藏龙山的邪祟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华清宗的弟子完成了任务,纷纷打道回府,将场子还给珑嫣,陆锦也被带了回去,换个地方继续关着。
祝长安有些郁闷,因为回来后又得和徒弟分房睡。
他想了想,问徒弟要不要一起泡温泉,这几天在藏龙山都没有好好洗个澡。
贺清宁答应了,傍晚就抱着衣服和师父去后山的温泉,他真的就是奔着洗澡去的,到了地方就开始脱衣服,白皙光滑的皮肤在祝长安眼前一晃而过。
少年的身形看似单薄纤细,身上却也有结实的肌肉,他常年锻炼身体,以此维持着健康的体魄。
贺清宁将脖子上完好无损地平安扣摘下放在岸边,而后非常坦荡地把自己泡进了温泉,泉水清澈,泛着热气。
祝长安却还在岸边愣着,贺清宁撩起一捧水泼过去:“师父不下来吗?”
祝长安回过神,脱下外袍:“马上。”
师徒二人都泡进了温泉里,舒服得叹了口气。
祝长安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贺清宁揽到身前:“帮你洗头发?”
贺清宁耳尖微红,懒洋洋道:“好……”
祝长安舀起一瓢水,从贺清宁的头顶浇下去,泉水顺着绸缎一般的乌发流淌而下,没入氤氲的水汽中。
祝长安心中躁动,觉得气氛很好,他舔了舔有些干燥地唇,低声道:“阿宁。”
“嗯?”贺清宁还是懒洋洋的,一副要睡着的样子,他应了一声却没听到后续,只好又问一句:“怎么了,师父?”
祝长安很想回他一句“明知故问”,话到嘴边却改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名字。”
贺清宁一怔,睁开眼睛,却没有回头:“……这不合适吧?”
祝长安:“我想听。”
贺清宁:“……”奇怪的要求。
但这种小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祝长安的,只是这两个字说出来后略显别扭:“长……安?”
别扭是因为他有些忐忑,他很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不止这十八年,于是这两个字一出口就让他心里泛起难言的酸涩。
水波忽然荡漾,祝长安抓着贺清宁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接着是一个吻,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
贺清宁倏地瞪大了眼睛,表情一片空白。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他想。
只是心中的酸涩被难过替代了。
一滴透明的眼泪安静地划过脸颊。
祝长安转而亲了亲他湿润的眼角,低声问他:“怎么哭了?”
他语气似乎有些慌张,因为贺清宁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
贺清宁低下头捂着脸,声音闷闷地:“我……在感动。”
祝长安觉得徒弟是害羞了,心想真是可爱,等徒弟抬起头时,他便再次吻了过去。
这次贺清宁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并让祝长安亲了个够。
祝长安则在想,他的阿宁,好乖啊。
回去的时候贺清宁因为温泉泡久了,脑袋晕乎乎的,嘴唇也异常红润,祝长安把他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