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了起来,前天演出的时候,她把民舞课要用到的胶州扇子,落在了大会堂那架旧钢琴上了,现在去招不知道还在不在。
要是没有扇子的话,老师会发火吧?
反正也不想在宿舍呆着,不如去找找看。
天气预报上显示着蓝色预警,风声呼啸,温以宁逆着人流,匆匆往大会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饭点,教学楼内鸦默雀静。
温以宁直接上了二楼,穿过一个又一个教室,远远地,看见走廊尽头大会堂的门半掩着,锁子挂在门把手上。
玻璃窗外天色暗淡,会堂里泻出一缕柔和的灯光,映在黑漆漆的水泥地板上。
温以宁叹气,忘记锁门也就罢了,居然连灯都没关,学生会的人越来越粗心大意了,早晚得受督察部的敲打。
她就要推门而入,忽听见里面传来动听的琴音。
推门的手滞在半空,目光透过一指宽的缝隙,看向了聚光灯下的金发男子。
他穿着单薄,一件黑色衬衫,系了一条灰格子领带,正装套在他的身上,没有半分严谨,反而捎带了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男人眉梢轻扬,指尖的香烟递到唇边,抬头的瞬间,眸子漫不经心地睁开,与门外偷窥的少女对视,短短讶异了两秒,笑了一声。
温以宁大脑一片空白,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像是门内藏着一只勾魂的妖孽。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温以宁换成右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虔诚又无比僵硬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沈锐扶着她们学校那架有些年代的旧钢琴,身旁坐着一个女学生,正在弹琴给他听。
他侧耳去听,露出了耳骨上嵌着的两枚亮晶晶的耳钉。
他变化了许多。
温以宁忽然觉得,扇子没那么重要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镇定转过身,准备离开案发现场。
天不遂以宁愿,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温以宁下意识立定,被当场堵在了原地。
张恒远远看到有个小姑娘在门口站了半天,行为举止颇为古怪,小姑娘转过身,长相温柔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向他的眼神像看鬼一样。
他是不是又该去做美容了??
小姑娘开口脆:“老师好!”
鞠躬问好,一个不少。
张恒:“……”
“同学,你是师大的学生吧,我是天行工作室的管理总监,兼沈先生的经纪人,来你们学校来做影视宣传的,这是我的名片。”张恒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你长得很漂亮,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联系我试镜。”
温以宁稀里糊涂接过名片,所以不是老师,而是星探?
见少女谈话间余光总是往会堂内瞥,张恒像是懂了什么:“同学,你是专门来看沈先生的吗?”
这问题听着都烫耳朵,温以宁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你误会了,我不追星,只是把扇子落在了大会堂里,想来找一找。”
张恒疑惑:“你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进去是因为……”
“是因为我看见会堂里有人,恐怕不方便被打扰,那扇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温以宁急于离开,生怕和沈锐碰上。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身后倏地传来一声:“等一等。”
嗓音低沉迷离,钩子似的钻进了她的皮肤里。
钩尖一定淬了毒,不然为什么走不动道了呢。
男人干脆长腿一迈,绕到她的身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了头。
男人离着她很近,金发贴在脑后,衬衫领带像是扯过似的,松散得挂在脖颈上,两撇被染成金色的眉毛无所顾忌地挑起,眼眸微眯,嘴唇抿成一条细长起伏的线。
沈锐轻扯了一下嘴角,打破了沉默。
“还说不追星,我让你等,你就等啊?”
他这一笑,高冷感霎时冰消瓦解,温以宁发呆:“你偷听……”
“怎么多读了两年的书,就学会冤枉人了呢?”
沈锐垂眸,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撑开一把玫瑰红的扇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的啊?”
温以宁一愣,伸手要拿:“我的舞扇,怎么在你手里?”
沈锐举高了手,故意逗她跳起来够。
温以宁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觉得和这个男人见面会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
以他的性子来说,两年过去了,早就应该把过往全部抛掷脑后了吧。
温以宁干脆停下来瞪着他。
沈锐掠过那极不友善的眼神,问:“怎么不跳了。”
温以宁淡淡道:“身高差,跳了,也够不着。”
一旁的张恒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