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没打算去过……
徐钺籍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沈文璟白皙的手指被他攥紧,泛出阵阵苍白。
徐钺籍抬头看向沈文璟,眼中全是震惊:“师兄……?”
师兄听到这话居然没有反驳?!
“钺籍不知道这件事?”柳津铭峰眉微挑,惊道,“文璟,你没告诉他吗?”
沈文璟手心微微刺痛,但眉间毫无半点蹙色。
他低头看着徐钺籍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眼睛里藏着不敢置信,才微微蹙眉,声音里流露出藏不住的低沉:“……嗯,还没有告诉他。”
“那这……”柳津铭有些心虚,“我这一时说漏嘴了,抱歉……”
“无妨……”沈文璟错开了徐钺籍的眸光,淡然道,“本来也是打算今晚告诉他的……”
徐钺籍眼睛在听到沈文璟这句话时睁到极致,师兄没有反驳柳津铭,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
为什么?!!师兄为什么想把他送走?!!
一走就是三年……?
柳津铭好像知道事情不太对,他亡羊补牢般说道:“钺籍啊,文璟都是为你着想,他只是想锻炼你,培养你。而且送你上昆仑山也有他自己的理由,等你上山后,他就要去……”
“津铭——”沈文璟冷声打断他,而后接过徐钺籍手中的油纸伞,“时辰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沈文璟撑开油纸伞,斜在徐钺籍头顶,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缓声道:“走罢。”
这显然是对徐钺籍说的。
徐钺籍还未从那道惊骇的消息中回过神,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跟在沈文璟身侧,乖乖地倚靠在师兄身旁。
他根本就不知道‘忤逆师兄’四字如何写。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并入雨幕,徐徐下山。
青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却再也不似徐钺籍来时那般下得轻快,他只感觉那一滴滴水珠滴在油纸伞上,一声接着一声,沉闷不堪。
远处峰头被一片片云雾笼罩,看不清真实真切的模样。
一路上沈文璟没有出声。
他没有为送徐钺籍去昆仑山一事做出任何辩解,就像这惊雷闷热的雨滴,劈里啪啦地打在石阶上,却道不出任何解人愁绪的话。
徐钺籍攥着师兄冰冷的袍袖,抬头望着那个在这茫茫雨雾中,为他开辟一小片遮荫庇护的清冷仙人。
黑暗已经将师兄的脸颊笼盖住,他只能看到师兄清晰的下颌线和一小片白皙修长的脖颈,脖颈下则被仙人一丝不苟的白袍衣襟遮蔽住,清心又禁欲。
师兄怕黑,这是他小时候就知道的。
所以即便他自己被雨水津湿了衣袍,青石阶被雨水沾湿,滑腻不堪不好走,他也要登上远修峰来接师兄。
师兄一个人在夜幕之中不敢走山路,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兄突然要送他去昆仑山?
三年……
三年不能呆在师兄身边……
徐钺籍又抬头看着顶上那把斜伞,他这边包裹地严严实实,头顶之上橙黄一片。
但师兄那边却能看到一半夜穹,想也不用想,师兄那边的肩膀肯定已经被津湿一片。
“师兄……”
“嗯?”
徐钺籍到口的埋怨、质问、不解全在师兄简简单单一个字的回应中瓦解,他只能轻声道:“伞斜了……”
“没有。”
“师兄……”为什么要送我去昆仑山?
沈文璟停下了步子,徐钺籍看着身侧停下来的身影,也停下了脚步。
夜色静谧,雨水如珍珠般滴落至伞面,大珠小珠落玉盘。
但谁也没再开口。
直至雨声渐小,震耳欲聋的水击伞面的声势渐去,沈文璟薄凉的唇瓣微张,清泉般嗓音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送你去昆仑山。”
“……”徐钺籍咬着下唇,道,“……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兄想让我去昆仑山?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徐钺籍焦急道,“师兄,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我改,我改好不好……”
沈文璟清凉的声音响起:“不,你很好,只是……昆仑山,你一定要去。”
“可是!”徐钺籍猛然激动,随后感觉到自己太过莽撞,怕惊到师兄,而后放小了音量,“可是……我不想去什么昆仑山,我一点也不愿意去,我只想……只想一直待在师兄身边!”
“钺籍,这由不得你——”沈文璟的淡然终于再此刻有了点波动,“钺籍,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要由着你,比如这件事——你就必须要去。”
“让你去昆仑山,也是为了锻炼你,每派弟子在适龄后都需去昆仑山修行三年,即使你灵力再过强悍,这也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