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轻飘飘的一句。
重若千钧。
元一帆瞳孔骤缩,刚刚他还想要狡辩一下,现在浑身冷汗直冒,别说辩驳了,连话都说不全。
“我们元府、元府也是有名的人家,当初是你来求娶,如今怎么能将我们赶尽杀绝,不怕外人说你,狼心狗肺么?
你、你休想……”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动了杀心了,感情牌怕是全然无用,他只希望扯点虚情假意、装模作样的人脉实力出来能让烛轻舟停手。
可是,烛轻舟还没来得及说话,凌流就嗤笑了一声,厉声喝道:
“大胆!在神君面前胆敢如此放肆?!”
元一帆呆愣了,神君?
什么神君?!
“神君让你三更死,阎王留不到五更,”凌流冷笑,“况且,若不是小夫人心地善良留你一命,你怕是早化为我剑下亡魂了!”
“……”
凌流看到元一帆那震惊的神色,特意补充道:“凤凰神君,乃神界新主。”
在片刻的怔愣之后,元一帆爆发出来了不可置信的嚎叫,外面的家人被金童玉女看守着,已经没有丝毫战斗之力,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崩溃,所有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元一帆的咆哮戛然而止。
“我以前是身体不大好,本事一般。我打探到消息,便以为我的小汤圆还是小公子,”烛轻舟微微低头,伸出来了一只手,勒住了元一帆的咽喉,“我娶来,才知道他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拜你所赐。”
烛轻舟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但总归不是愉悦。
“凌流,”烛轻舟在他失去呼吸之前松开了手,神色漠然,“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来打扰夫人。”
“是。”
……
元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从小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狭窄的房间开始,到倾盆大雨的庆宁山中。
天空都是雾蒙蒙的,黑漆漆的,他在梦里极想哭。
可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替自己擦掉了泪。
抬起头来,是烛轻舟。
烛轻舟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喂八宝饭,又带自己进书房,温温柔柔地吻自己。
本本奇书、彩羽凰衣,都带着烛轻舟的爱意,烛轻舟真正将自己当成了小夫人来看待。
元宵好高兴,可来不及高兴多久,便看见那外头的坏人正盯着自己,似乎要将烛轻舟从自己的身旁夺走,还要让烛轻舟身亡。
元宵不想这样,他拼了命地从榻上爬起来,也全然忘掉了自己的腿疾,使了浑身的力气往前跑。
气喘不过来,他满脸泪痕,只能哭喊道:
“烛轻舟!”
这一声忽地从胸腔里振了起来,元宵将自己给喊醒了,极其悲伤似的,忍不住大口喘息。
“嗯,小汤圆,我在呢。”烛轻舟在榻上坐下,轻轻握住了元宵全是冷汗的手,“做噩梦了,是不是?”
元宵怔怔地扭头。
灯下看人美三分,面如冠玉的君子唇角噙着笑,多情的桃花眼落在自己的身上,还犹如梦一般。
元宵一个字都没说,忽然猛地将烛轻舟给抱住了。
烛轻舟很享受他的拥抱,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鬓角,乖乖哄道:“是,是夫君不好,明明知道小汤圆做噩梦了还要问,是夫君坏,嗯?”
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坏。”
“哦——我不坏啊,”烛轻舟轻声说,“那我的小汤圆怎么了?”
元宵沉默了好一刻,才带了些哭腔开口。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人,那什么神君都比不上你。但你不必为了我去跟元一帆他们斗,你本来身子就不好,不许有三长两短——”
话还没说完,他的鼻尖就被烛轻舟捏了一捏。
“既然知道我厉害,还不许我去跟元一帆他们‘斗’?”
烛轻舟笑道:“小汤圆如今已不必担心他们了——你知道你夫君如今是什么身份么?”
元宵木愣愣地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
烛轻舟未曾生气,只是无奈又宠溺地轻笑了一声,揉了一下元宵的小脸。
“其实我不需要元一帆,我从头到尾需要的就是我们小元宵,小汤圆。”
烛轻舟温声哄他:“那日的双修,小汤圆没感觉到么,我——”
他说到这里,元宵才忽觉不好意思,眼睛亮晶晶的,脸也不复刚刚那般冰冷。
他坐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身上穿着红色的喜袍,里衣和中衣都穿好了,鲛人丝细细制成的衣裳柔软,他几乎没发觉。
“这……”
元宵木讷讷的。
“我在等我的小夫人补给我一个拜堂,”烛轻舟莞尔道,“小夫人还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