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轻舟平静道:“自食其果。”
十年前,他捂住胸口、轻轻咳嗽的同时,从山中随手提溜出了金童玉女。
然后略微一挥手。
数十个得意洋洋的盗墓贼发出了尖利恐怖的咆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的口鼻都被泥巴堵住,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永生永生不得从惩罚中脱身。
金童玉女的那口气断了,却被烛轻舟给强续了回来,借了“贡品”的名义,给他们冠上了神君、圣子之子的名头,这才养了下来。
“当时为了救金童玉女,很是消耗了番灵力,”烛轻舟脸色苍白,轻轻咳嗽了一声,“让夫人见笑了。”
元宵的眼睛灼灼,他望着烛轻舟,郑重又心脏滚烫,认真道:“你很厉害。”
“你比什么神君都厉害,”元宵说,“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烛轻舟怎地这么好?
怎么能这么好呢。
不仅救金童玉女,还救自己。
自己本来以为这条废腿一辈子都治不好,可是他现在告诉自己,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当初元宵在家早已经心灰意冷,刚进府的时候也不抱什么希望,说自己的腿是前两日摔的——
等、等等!
元宵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他的面皮涨红了,若不是冰冷的表情维持了多年,此刻肯定要露馅。
完蛋了。
他一开始告诉烛轻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了,可刚刚讲的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他太不警惕了,情不自禁就被烛轻舟软化了。
要不,直接趁机,将自己替嫁的事情告诉烛轻舟好了?
烛轻舟人这样好,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不行!
这个念头还没全出来就被元宵给否认了!
他怎么能这样卑劣,他怎么能……
烛轻舟本来求娶的人不是他,他也是娶人来冲喜的。
或许他从前是很强,但帮了金童玉女,元气大伤;如今他身体如此不适,不更是需要正确的“火雀嫡子”来帮他么?
自己不是。
这样想着,元宵几乎是眼眶骤红,有些无措地瞧向了烛轻舟——在想要忏悔坦白的瞬间,他发现烛轻舟极其苍白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奇异的血色。
元宵一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伸手扶住了烛轻舟的身体。
身下的身体坚实可靠,肌肉线条透过了薄薄的外衫烫进了自己的手心,元宵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不对劲。
怎么好好的人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样……
元宵慌了,他声音有些颤,紧张兮兮地抱紧了烛轻舟:“你、你怎么了?”
早就冒出来、生根发芽的念头愈发浓厚,元宵心头一震,他想……是不是因为他不是烛轻舟要的那个人,才会让他这些天身体越来越差?一直到现在这个模样?!
“……无碍,小汤圆。”
烛轻舟其实身体并不难受,只是身体内刚刚收回来的那股圣火似乎燃烧了起来,这股邪火在他身体里面乱窜乱闹,到处点火。
烛轻舟略咬牙,他的喉结上下微滚,这火点的……他现在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温声对元宵说话,只想堵住他那张柔软、甜蜜、润泽的唇瓣。
他原先还没想通,正视了自己的欲望和渴求之后才茅塞顿开——元宵身上的合欢花气息确实是被封住了,然而圣火与合欢花纠缠相依这么些年,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就算烛轻舟法力高强,他能够解决合欢花的影响,可催|情的效果已经起来了——还是在心爱的人面前!
“小汤圆,小夫人,”烛轻舟温柔唤他,额上一层薄薄细汗,微微敞开的领口处皮肤已经变成了粉红色,“……扶我暂且去休息片刻好么?”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哑,勉强压抑着自己的心思,调动体内汹涌的灵力调息:“……我只需,休息一瞬,便可……”
话还没完全说完,就被流着泪的元宵凑上来亲吻了一口。
“不要难受,”元宵喃喃,向来冷漠如冰霜的面具出现了裂痕,惶恐从底下露了出来,显得整个人是这样的生动、柔软,“……轻舟。”
元宵难得说话,更是难得叫他的名字。
“轻舟,轻舟,”他重复道,“我可以帮你吗,我怎么样才能帮上你?”
烛轻舟的胸口似乎是上下剧烈地起伏了一瞬,像是要将浊气全部吐干净了。
两人刚刚唇相触的位置还有着淡淡的余温,润泽甜蜜的温度久久未散。
“……小汤圆,”烛轻舟的声音压抑着,“你确定吗?”
“……”
不知道为什么,元宵觉得这一句话烛轻舟问的十分郑重,仿佛元宵说的不是“帮帮他”,而是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