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让人忍俊不禁,烛轻舟每缝一根,便要伸手,面不改色从身上扯下一根华丽的彩羽下来。
若不是因为他实在是法力高强……说不定本体的彩羽都要被薅稀了。
“这……”元宵哑然,“这是?”
“一件衣裳罢了,”烛轻舟笑,“这衣裳可防水火,刀枪不入,夫人便当作盔甲穿罢。”
这话说的轻巧,但元宵知道,哪里有这么——这么华贵的盔甲!!
“这是我前几日为夫人赶制的,恐怕不是很漂亮,”烛轻舟添道,“我自然知道这恐怕没法子与夫人的爱书比……”
“但,夫人可还喜欢么?”
烛轻舟殷切道。
“喜欢!”元宵珍重,“很喜欢。”
光这样说还不够,他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外袍给脱了,中衣也脱了,爱惜地将这件彩羽凰衣给套上,恰好合身。
穿完才又套上了外袍,他跟个得了喜爱礼物的稚儿似的,左看看右看看,珍惜地不得了。
奇也怪也……怎地那些元宵渴盼了二十年的书,都比不上烛轻舟送他的这件衣裳呢?
烛轻舟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对于元宵这个小书呆子来说,必然是书更为珍贵,但是他还是有些克制不住似的,莞尔:
“更喜欢哪个?”
“你。”
元宵说的诚挚又坦白。
这不是烛轻舟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没料到自己如今在元宵心里的地位已经这样高。
烛轻舟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他刚想轻咳一声再让元宵说一声,就听到元宵慢吞吞地将剩下来的话给补起来。
“更喜欢你的。”元宵认真道,“虽然书很好,但是比不上你送的。”
心头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番,烛轻舟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即使元宵自己并没意识到,但烛轻舟却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不听使唤了,“咚咚咚”地随着元宵的每一句话而颤动。
“小夫人,”烛轻舟的喉结微滚,片刻后才牵了个别的话题来,“我还有个故友擅长医术,他也想来给你送个礼,小夫人可还愿意赏个脸么?”
治腿这件事,烛轻舟并不是全然不知,但是他一个普通的“病秧子”,连自己都“治不了”,倘若要去治元宵,必然不能被信服。
而且,元宵本身的身份也比较特殊。
但倘若让他的神医弟子来,这事儿便显得合情合理多了。
能被治好腿?
元宵不良于行这么些年,必然也是盼望过能自然行走的,但期望每每都落空,他便也不再生些虚妄的幻想。
如今烛轻舟这般说了,原先元宵应该是拒绝他的,毕竟只有元宵自己知道这般落空的感觉有多么难过,与其被神医上下打量一番说治不好,倒不如不治,至少心里还是有个盼头的。
但是望着烛轻舟,元宵也不知自己为何生出些许期盼来。
或许是因为入府来,烛轻舟从未骗过他。
而且烛轻舟神通广大的,仿佛什么事都能为自己办好。
“好……”元宵看上去有些迟疑,可是却下了决心似的。
“我们小汤圆好乖,”烛轻舟轻叹了一声,“随我来,好么?”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牵住元宵似的。
元宵心头一颤,半晌才“嗯”了一声,将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搭上了男人的大手。
恰从书房走出去,没几步,便听到了金童玉女叽叽哇哇跟那神医聊天的声音。
神医冷淡的声音有点“刻薄”:“我看先生是给你们俩吃太多了,若是再吃,便丢到我的冰窟里冻一冻。恰好,我想看看你们俩——”
金童气势汹汹:“才不是!先生才不会让你带走我们!”
玉女哇哇大哭:“我要告诉小夫人!小夫人保护我!”
“……”
元宵向来最拿哭了的玉女没辙,他跟在烛轻舟的身后急急上前,护犊子似的抱住了玉女。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若冰霜似的,动作却很温柔。
而他对面的神医则也面色冷淡,两人对峙,中间夹着个哭唧唧的小姑娘,画面颇为喜感。
直到烛轻舟走来,笑着叹了一声,捏了捏元宵的手,温声道:
“你就宠着玉女吧,早被你宠坏了。”
元宵抿唇,有些不赞同地望向了烛轻舟。
金童和玉女则抽噎着,紧紧抱着他的那条好腿,差点把眼泪和鼻涕都抹了上去,元宵也不生气,甚至低下头,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宠吧,还有什么法子,”烛轻舟无奈,“你宠他们,我宠你。”
他扭头望向神医,温声道:
“将我小夫人弄生气了,自己去冰窟里待着吧。”
神医动作一僵,忠心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