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的时候，全家聚在一起，她和小小的陆玦坐在婴儿椅上，老管家一左一右拿着一只烧熟的鹅头递给陆振南和粱婉沁。
粱婉沁抱起她，陆振南抱起陆玦，拿鹅头给他们舔，这就是开荤了。
十个月，老管家拿着摄像机在前面蹲着，慈祥地鼓励两个宝宝往前迈步。
他们第一次蹒跚走路，老管家高兴地一边为他们拍视频记录一边欣慰地抹眼泪。
三岁，老管家每晚都会进儿童房，把两个孩子摊在床头的儿童书收拾起来，替他们盖好被子。
第一次去幼儿园，老管家在幼儿园的栏杆外面守了一整天。
六岁上小学，老管家早晨四点钟起来，亲自给两个孩子准备便当带去学校吃。
打架，老师第一次叫家长，老管家不放心，跟在老陆总和陆夫人的车后去了学校，见到孩子脸上的抓痕，第一次跟外人生气。
叶蓁蓁第一次来月事，老管家低声嘱咐女佣，“东西交给蓁蓁小姐的时候，就说是夫人准备的，夫人和先生忙不能时常待在家里，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蓁蓁小姐。”
“她妈妈不关心她，咱们要关心她。以后她就是个大孩子了，要多注意她的心情……”
二十岁。
她离家前几天，老管家房里的灯夜夜长明。
她离家一年后。
老管家依旧每天早上四点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三楼看陆玦，见他的少爷安好才放心。
他说自己觉短，睡得晚起得早，一岁的小不眠来到陆家后，每晚都是他亲自照顾。
无数个夜里，他都会忽然起床，走到小床前一遍遍确定小少爷在不在，睡得安稳不安稳……
他的蓁蓁小姐终于出现了，小不眠要去找妈妈，他不放心大人也不放心小朋友，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车。
……
“蓁蓁小姐。”
叶蓁蓁睡梦中，看到老管家站在陆家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周围弥漫着薄雾，离她很远。
“蓁蓁小姐，我放心了。”
老管家的声音沧桑而缥缈。
“我放心了……”
第272章 离开的人
叶蓁蓁从睡梦中惊醒。
旁边一动，睡在身边的陆玦也在同一时间惊醒了过来，眼角有泪划过。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下意识看向窗外。
天蒙蒙亮，窗外的鸟在叫了，大概五点左右的样子。
“爷爷……”
叶蓁蓁一下坐了起来。
陆玦快她一步，起来扶住她站起来，披上衣服，穿了拖鞋，两人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门。
裴封行的卧室在二楼，在原来的陆总陆夫人的主卧隔壁。
那个房间采光很好，是陆玦爷爷在的时候就给老管家安排的卧室，小时候陆玦和叶蓁蓁最喜欢窝在这里让老管家讲故事。
一路上，叶蓁蓁和陆玦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抿着唇，脚步不自觉加快。
五点钟，别墅里已经有佣人起来打扫做早餐了。
但楼上并没有人。
楼梯很安静，走廊里也安静地过分。
终于走到了，陆玦牵着叶蓁蓁的手，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拧开锁，推开房门。
卧室里静悄悄的，裴管家不喜欢拉窗帘，此刻天光晨曦透进来，像一束光照在中间的床上。
床上躺着人，被子盖得好好的。
叶蓁蓁和陆玦轻轻走近，来到床头，站了片刻，缓缓跪下。
老人走得很安详。
他是带着笑容走的。
他静静地躺在被子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
卧室里传来叶蓁蓁撕心裂肺的哭声。
“爷爷！”
……
佣人们很快冲了进来，比他们更快的是双胞胎。
平常这个时间，老管家早就已经在他们床边，坐在他们床头慈祥地看着他们起床了。
今晨，老人家没有出现。
双胞胎站在床前，傻站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
老人家早就做好了准备。
佣人们一样一样拿出寿衣，帮老人收拾入殓。
大家哭了停，停了又哭。
……
白西西听到老管家去世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他还年轻，也没经历过什么生死，他不明白生命无常，更不明白老年人的寿命。
他眼前，都是昨晚老人家对他的善意。
“我……我得为他做点什么。”
白西西呢喃着，哭着跑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
他买来了山下能买到的所有花圈。
……
老管家走了。
陆家办了丧事，将他葬在后山，与他守护了一辈子的陆家两任家主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