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王爷手下负责刑罚的人手上自然是有功夫的,不像远王爷那样,一鞭子抽下来连皮都不一定破。
这三十鞭子挨下来,景容的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受完刑罚,远王爷身边的小厮便又走到景容身边。
他手里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专门的伤药与包扎的用的细布,还有一套用以更换的衣服:“容小姐,这是王爷吩咐给您准备的。”
“殿下他还是在意您的,”那小厮又劝说道,“毕竟您是他唯一的义女。王爷膝下也没有别的儿女了。”
“不过王爷他到底想要看到什么,容小姐您也应该清楚。”
景容此时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说“义女”这样的话其实有一点奇怪,只是看这小厮和景容的样子,双方竟然都有一丝习以为常的样子。
景容垂下头去,掩盖住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神色:“是。”
回到房间以后,景容才将自己沾了血的衣服给脱下,给自己上起药来。
破碎的衣裳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脱下时带起撕裂的痛楚,不过景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将整件衣服彻底脱下。
她的伤在背后,只靠自己的话其实不太好上药,但尽管如此,景容也没有出去叫一个侍女或者什么人来帮自己。
对着镜子,勉强将伤处都敷上药,又缠上细布后,景容便换上新的一套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她没有立即从来时的地道离开这庄园,而是径直沿一条小路,来到了这座庄园的某处。
表面上来看,这里只是一处废弃的院落。
景容径直走了进去,到了内室,便有两名侍卫蓦地闪现出来:“大人。”
景容声音淡淡道:“我来这里看看他们。”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很快便朝景容拱手:“王爷说过,您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探望。”随即他们便按下墙上某个机关,屋内的地板倏然裂开缝隙,露出向下的台阶。
景容径直走下台阶,又在地道中前行了一小段路,便来到一座监牢似的房屋面前。
——其实“似的”两个字可以去掉,这就是一座监牢。
而牢中关押着两个男女,他们的手脚处皆有铁链束缚,地面上污浊随处可见,散发着熏天的臭气。
景容用脚踢了踢监牢的门,上面拴着的铁链便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对男女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来,也不顾身上拖着的锁链沉重,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口,语气激动:“容儿!容儿!”
“你快和那位大人说说,让他放我们出去吧!”
“你一定要听那位大人的话啊!我还不想死,我想活着!!”
他们满是脏污的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身上的狼狈,只是充满希冀地看向景容。
昔年那高大的、站在自己身前的影子仿佛已经远去,此时这一对男女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双脚因为多年未曾直立行走,肌肉都已经萎缩退化,只能在地上爬行,他们的脸上满是脏污与沟壑,已然老态毕现。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景容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这样活着,真的会比死亡更幸福吗?
“爹,娘,”她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握紧了怀中的匕首,另一只手则伸出,触上其中妇人的面颊,叫出了这个称呼。
她并不在意那些脏污,语气中也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我来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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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那句“在意”的话之后,明虞又重新转过身去,背对岑归澜,像是闭紧了的蚌壳一样,回归一言不发的状态。
不过其实也不用她再说什么,因为早在听到她前一句回答的时候,岑归澜的大脑就已经陷入了宕机状态。
直到火堆再次发出一声火星爆裂的声音,才像一个响指般,引回了岑归澜的思绪。
“你……”
岑归澜正要开口,明虞却嚯地站起身来。
她的外衣已经被烤了个八成干,摸起来还隐隐有些湿润,但也能穿在身上了。
她取下外衣穿上,被火烤出来的热度将明虞包围,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有一层暖烘烘的感觉。
“树枝叶子什么的好像要烧完了,我再去周围捡一点。”
说罢明虞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飞也似地往山洞外走去。
走之前还不忘向岑归澜留下一句“你就在此地等候,我去捡点树枝,不要走动”的话来。
因为不放心,正要站起来的岑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