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没有实权,他的举动中也没有透出任何一点要拿实权的意思,是反而“不问世事”,醉心起了文墨,经营起了几家书画店铺。因着皇子这和气的脾性,加上他与新皇不错的关系,京城中也有许多人,慢慢修复了和皇子的关系,与他交好,也同样,没有人怀疑过他和藩地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皇子表面上维持着自己老好人的人设,一面和藩地勾结。他做得小心而隐秘,以至于当数年后,继位的太子哥哥突发急症不久于人世安排后事的时候,其他适龄的皇子和王爷全都被处理了个干净,唯有这位皇子在其中还算是全身而退。
他非常有耐心,熬过了太子哥哥,熬过了老藩王,在老藩王死以后,皇子已经实际上成为了藩地的控制人。】
【说起来有些好笑,虽然他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但皇子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去过一次藩地。
——大概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的原因吧。
大家会会怀疑手中握有权力的人,怀疑有野心的人,会怀疑有所关联的人,但有谁会怀疑他这样一个长期处在权力边缘,乐得其所,甚至连京城都没有离开过几次的闲散王爷呢?
甚至于当时间流逝,连记得他母亲是谁的人,都已经不剩几个了。】
【此时此刻,皇子已经有了很多东西:钱财、尊敬,还有隐秘在暗地中,无人注意到过的权力。】
【只是他仍旧不满足——或许用“不满足”来形容并不够合适。
准确来说的话,应该用的词是“憎恨”。
皇子憎恨着周围的一切,他憎恨自己的藩王外公,把他的母亲送入宫中却不给予足够的庇护,造就他悲剧的经历,他憎恨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爱视若无睹,逼疯了母亲,也逼疯了自己,他更憎恨自己的太子哥哥,因为他见证了自己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光。
如此,又如何能够谈得上“不满足”三个字。】
“——所以,当年的事情也是你做的了。”岑归澜语气笃定地道。
远王爷笑得和气:“小岑指挥使说的是哪一件?”
“是在宋茂那小子出兵北伐时,煽动那些世家联合在一起,在京城掀起哗变?”
“还是当年帮了阮思齐一把,把南霜那孩子的女儿给偷出了城?”
“又或者是,趁你母亲北上游玩之时,派人扮作盗匪,杀死了她的那一件呢?”
第119章
他说到这里时,场面骤然跌至冰寒。
岑归澜声音里如有寒霜结成:“你说这么多,是当真不怕死了?”
“怕啊,如何不怕?”远王爷笑呵呵地道。
“只是,你们真的能杀得了我吗?”
说这话时,远王爷脸上还是那副慢条斯理地、笑吟吟的样子,看起来确乎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岑归澜静静看向远王爷,并没有接对方的话——不过他也清楚,既然今日远王爷是敞开大门迎接自己的,那么便必然是有些倚仗。
而远王爷也不在意岑归澜是否会接自己的话。
“如果是早些年的时候,你们就发现了我,也许到现在,我确实得仓皇逃亡了,”他笑眯眯道,“但这些年,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干的。”
“我这个人,平生最是怕死了,而从我帮顾英做事开始,我就知道,要是这件事情,被皇兄他发现了,我肯定是没活路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想,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在万一东窗事发时,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想啊想啊,倒还真让我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远王爷忽而微笑看向岑归澜:“高经纬将手伸向边境提楚,梁梧的庄记势力覆盖整个北地,而我,既然身为那幕后之人,小岑指挥使,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有没有在这些地方,再额外做上一些什么?”
岑归澜的目光骤然一变。
远王爷则是笑着继续道:“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太多特别的地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足够的耐心。”
“其实我的势力并不算强——尤其是在齐国被灭了之后,”他似乎是叹了口气,“那大概可以说是我相当虚弱的一段时间了。”
“不过也不要紧,毕竟我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所以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囤积自己的人,埋在北地和云朝的边境四周,哦,还有京卫,”远王爷眯起眼睛,“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汇聚在一起,也已经足够掀起一些不大不小的动乱——”
“我若活着,自然会控制这支军队不轻举妄动,但如果我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