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之响亮,食肆里其他人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在他们看见岑归澜的鬼面和那身锦衣卫的衣服之后,又纷纷装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扭回头去。
什么?刚刚有人说话了吗?
他们没听见呀。
岑归澜问:“你算出来什么了?”
明虞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激动没收住声音,闻言先左右看了看,而后才凑近岑归澜,神神秘秘地低声道:“过会儿回去了跟你讲。”
然后她便将稿纸和算盘都收了起来,拿起筷子,开始吸溜起了面条。
一直到回去,迈进锦衣卫衙门的大门之后,明虞才献宝似地将稿纸拿了出来,语气骄傲地道:“我算出来户部账目上的问题了!!!”
“那个什么户部侍郎,他肯定在账上面做了手脚!”
岑归澜闻言目光陡然一震。
户部历来是油水重之地,在任上的官员几乎没有一个不趁机捞一笔的,段明成这个户部侍郎肯定也不是例外,岑归澜很清楚,只是查账之下,暂时还没有明显证据罢了。
此事说大不大,毕竟户部上下设法捞钱的肯定不只这一个户部右侍郎,若要求人人都两袖清风,一翻兜里掏不出半个子来,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说小也不小——毕竟在人人都清楚户部油水重的情况下,还能被锦衣卫注意到并标记为“可能有贪污”,便足以证明段明成这个可能贪的数额有多大了。
不过段明成这人不像高经纬或者庄秋梦那样,一个藏得深,一个是在自己的主场上的土皇帝,段明成人就在京城,而且生活作风也不低调——看看段筝就知道了。
所以即便一时半会儿没有确切证据,只要多盯一段时间,他究竟做没做,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这不是个很棘手的案子,岑归澜最开始也没太放在心上。
而现下让他感到震惊的,除了听到明虞说段明成在账面上做过手脚,更多的还有她竟然可以靠着看了两年户部的账本,就推论出这一点。
岑府女主人早逝,岑和风也没有另娶,因此府上庶务、产业经营这些,岑归澜自己也是经手过这些,因此更知道经营生意和账本里头的那些弯弯道道。
岑归澜问:“怎么说?”
明虞当下便又找来纸笔:“来来来我给你算一遍,你看这里……”
因为是给岑归澜演算,明虞便没有去先前阅读整理情报的那间屋子,而是直接去了岑归澜的书房,一边打算盘一边向他讲解。
饶以云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过的——
他本来是在休息的,前两天岑归澜吩咐他那些事情都搞定了,有假不休是傻子。不过如此松快了两天,饶以云又突然想起来:那天镇武侯来,好像让自己提醒大人一声,去镇武侯府找他?
那天之后饶以云就回去放假了,也没有再碰见过岑归澜,自然就没有这个机会通知。
不过裴庭话虽然说的不急,但饶以云思来想去两天,觉得自己还是得跟大人转告一声。
而且这两天他也休息够了,再这么闲下去,饶以云反而有些不习惯。
所以他午后便又来了锦衣卫衙门,想着先来大人这里报个道,然后便去着手自己该做的事。
可谁知道,还没有到大人那里呢,他就听见了明小姐的声音!!
不对劲。
饶以云觉得事情十分的不对劲。
大人前两天先是说要和明小姐去吃饭,到今天竟然还和明小姐在书房中聊得热火朝天——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任务要明小姐去干啊?
莫非……
饶以云不动声色地靠近岑归澜书房,耳朵悄悄竖起,人生难得产生浓厚的八卦之心——然后他就被一串串的计算数字给说晕了。
……事情和他想的是不是有一些偏差?
饶以云有意放轻脚步声,明虞听不见,但却不至于让岑归澜一点都听不到。
岑归澜在饶以云靠近时就发现了他,只是等了片刻,也没听见饶以云敲门,正巧这时明虞也讲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干脆主动开口道:“什么事?”
饶以云先老老实实地在外面道:“大人,是我。”
岑归澜道:“进来吧。”
“你不是在休息吗?”
饶以云这才走进来,而后才道:“属下休息了两天时间,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他又看了一眼明虞:“属下是想到,前两天镇武侯曾经来过一趟,他托我转告您一声,让您有空时……去一趟镇武侯府。”
岑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