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庭和明芝芝送走以后,明虞和岑归澜两个人倒是还没有立即离开。
两人相对坐着,明虞手里还把玩着一个酒杯,打了个哈欠,没有立即说话。
岑归澜今晚其实也喝了不少,不过他比裴庭的酒量要好上不少,所以理智什么的都还在线。
他的目光望向明虞,有些迟疑:“你还没醉?”
明虞愣了两秒钟,才缓缓地回答:“啊,我应该醉吗?”
她其实也有点醉了,只不过不像明芝芝和裴庭这两人,一个不省人事一个智商全失,主要的表现大概就是反应有点迟钝,脑子比平时转得要慢个两拍的样子。
岑归澜:“……”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明虞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忽而严肃了脸道:“侯爷和芝芝走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夜深了,大人,你看着外面,月黑风高,我觉得……”她忽然停顿了很长时间。
岑归澜的眉心突然跳了一下。
而后明虞才道:“——正适合玩坦白局。”
岑归澜:“?”
他缓缓问:“坦白什么?”
“坦白……”明虞清了一下喉咙,“比如说,那个,大人,我的五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岑归澜:“……”
“还有姐姐!”明虞又道,“我都找她好几次了,没在队伍里看见她啊!”
岑归澜:“……这是五千两银票。”
明虞凑近了看,发现那果真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她当即十分惊喜地抬头:“给我的?现在就给我的吗?!”她本来以为,以岑扒皮的个性,这钱肯定是等到大家回京城以后才会结了。
没想到啊!
“你不怕我现在就卷款逃跑吗?”
岑归澜道:“这本来就是按照你之前在高经纬案子里做出来的贡献应该得到东西,现在给你,算是晚了。”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之前因为锦衣卫内部信息传达的误差,害你被明谷送进镇武侯府,确实是我的失误。”
“这件事情,我应该向你道歉。”
岑归澜是一个极骄傲、甚至于到了傲慢地步的人,道歉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极难出口的事。即便在颜方最开始向他汇报这个乌龙的时候,岑归澜就意识到这件事情锦衣卫这边多多少少是带些责任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对明虞的屡屡不按套路出牌、影响他的计划实在喜欢不起来,因此才态度不佳。
不过等不爽的感觉消退,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中明虞的不幸之处,他也是该做出些实际行动来支持的。
又或者说他早就该做出这样的行动,不过主动道歉对岑归澜这人来说确实挑战极大,一直到刚刚明虞说出来“坦白局”的时候,他才突然想到,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明虞的嘴巴则是缓缓张大。
她甚至抽空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大晚上的,天上也没太阳啊?岑归澜竟然会道歉?!
“至于卷款逃跑,”针对明虞的第二个问题,岑归澜则是反问,“你能跑到哪里去?”
明虞虎着脸思考了一阵,然后发现这天寒地冻的,她确实跑不到哪里去:“噢。”
刚刚被“岑归澜居然会给人道歉”这种认知给激起的震动也消失了。
但无论如何,这五千两银票是真金白银地落到她口袋里了,明虞当即珍而重之地将这银票贴身放好,又双手合十向岑归澜的方向拜了拜:“谢谢大人对我工作能力的认可,我以前在心里还叫你岑扒皮呢,是我错怪你了。”
岑归澜:“……?”
虽然眼前明虞的动作、神态,看上去基本都正常,但这种相较平时更加放飞的自我态度……
岑归澜又询问了一遍:“明虞,你真的没醉吗?”
明虞笑嘻嘻:“是这样的大人,如果我没醉呢,我会如实地回答你没醉,但如果我醉了呢——醉鬼都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岑归澜:“……所以你到底醉没有?”
明虞:“……那我可得想想。”
岑归澜:“?”
窗外星夜黑暗,今夜无月,唯有四周的烛光还在跳动,将这暖阁照得亮如白昼。也是这时,明虞突然站了起来,朝岑归澜轻轻吹了一口气:“要不然,你来看看我醉没有?”
两人的距离瞬间无限拉近,几乎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淡淡的酒香便扑了岑归澜满面。
明虞的这个举动太过大胆,直接说是“撩拨”也并不为过,以至于岑归澜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究竟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