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烟看着小虫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笑着摇头,转身将手中的兔子玩偶塞进床头柜里。
这时,手环上传来一声消息提示声。
容玉烟抬手,将聊天框调出来,看到消息来自[敲钟虫],只有简短一句话——
[守塔虫即将离开堡垒,进入最后72小时倒计时阶段]
黑暗中,容玉烟盯着那条消息,怔怔看了片刻。
收起手环,独自坐在床边,容玉烟陷入沉思。
有关守塔虫的身份,容玉烟在赌。
不过,他现在很难确定,自己内心深处,究竟是希望赌赢,还是赌输。
“或许,是时候,还把小虫还回去了。”
容玉烟这样想着,手指却不自觉攥紧,心口有一股异样的酸涩感觉,涌上来。
回想起刚才在副统帅休息室聊天的时候,索伦半开玩笑地讲出的那句“老牛吃嫩草”,容玉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颊。
他才三十岁,看起来和二十多岁时没什么两样,他和索伦这样已经开始长出老年斑的中年雌虫不同,他或许,仍旧是有权利做一些年轻虫才会做的冲动的事的。
……是这样吗?
相差十岁,差着辈分,真的,有可能吗?
容玉烟摇了摇头,转念又想到什么,轻哼一声,
“十一年前和岚望舒签订契约的雌虫,和岚望舒的年龄差,只会比他和岚望舒的差距更大,要真算‘老草配嫩牛’,那十一年前那只雌虫,做得比他更过分。”
思绪纷飞,容玉烟想到这里,恍然意识到什么,惊得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去和十一年前跟岚望舒签订契约的那只雌虫去攀比?
他是岚望舒的舅舅,他和岚望舒之间,只有一张协议婚书,可是在地球上给了岚望舒召唤器的那只雌虫,是岚望舒念了十多年,甚至愿意为之毫不犹豫地离开地球来到亚特兰的虫。
他和那只雌虫,根本没办法比较。
浴室里,岚望舒急匆匆冲完澡,套上衣服,雀跃地冲出来,跳上床,爬到容玉烟身边去,然后,高高翘起的唇角,僵住。
黑暗中,离近了,岚望舒才发现,容玉烟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容玉烟摇头,“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罢,他直接翻身,在床的一侧躺下来,将后背对着岚望舒。
岚望舒直愣愣坐在床的另一边,盯着容玉烟的背影看了一阵,眉头越拧越紧。
容玉烟这是怎么了?
他就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怎么对方态度突然发生这么大转变?
岚望舒不明所以地躺下来,懵懵地掀开另一侧被角盖上,黑暗中,盯着天花板,思索了许久,最终又侧过身,一点一点挪到容玉烟背后去,小心翼翼伸出手,手臂环住容玉烟的腰,掌心在容玉烟的腰身上摩挲。
容玉烟腰背的肌肉倏忽绷紧了,压低声音说:“做什么?”
“舅舅,”岚望舒小声喊他,“我送给你的紫气东来,你戴着吗?”
容玉烟抬手,攥住岚望舒作乱的手,“贴身戴在腰间。”
岚望舒心道,果然被猜中了,又说:“怎么不拿来束发,我喜欢看你散发的样子。”
容玉烟淡淡说:“太招摇。”
岚望舒想了想,恍然发觉,如果是在公开场合带这么一条高纯度的星源素打造的发带,或许,和以前地球上那些暴发户脖子里带条大金链子没什么区别?
想一想,那画面,好像确实不忍直视。
岚望舒笑了两声,又问:“舅舅,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只是有些累了,”容玉烟轻拍了拍岚望舒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早点休息吧。”
岚望舒从侧后方又盯着容玉烟看了一阵,最终想不通原因,只能怏怏地应了声,转身回到自己那一侧去了。
黑暗中,岚望舒枕着自己的手臂,思来想去,不明白自己刚才是做错了什么,惹到容玉烟生气了,明明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连他拿匕首差点误伤了对方,也没见他生气,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变脸?
正苦思冥想着,倏忽之间,岚望舒的鼻息之间,传来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
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胸膛覆上来。
岚望舒惊讶得瞪圆了一双眼,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容玉烟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绕过岚望舒脖颈,然后……从岚望舒的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匕首。
“不要再放这种利器在床上了,”容玉烟低声说着,温热的吐息在岚望舒耳边拍打着,带起阵阵痒意,“容易伤到自己。”
说罢,容玉烟将匕首拿出来,啪嗒一声,搁在了床头柜上,然后重新转过身,回到自己那一侧的床边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