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四个人,三个都坐在了饭桌边,温大富还跪在地上哭,温煜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红肿的脸压下火气。
“你也过来吃点吧。”
张婶侧目看了一眼温大富,“让你过来就过来,你侄儿没将你打出去,已经是看在他爹就这么一个弟弟的份上,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让人打死你了。”
对于温大富为什么在这里,张婶不知道,但对于温大富之前对温煜做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个八.九不离十。
温煜没有胃口,温大富也没有,喝了半碗粥,眼睛里的泪还没有消散,他抹了一把眼睛。
“我回去就找人代写一封休书,休弃刘翠花。”
闷头吃饭的张乔和帮着温煜夹菜的张婶,不约而同的看向温大富。
张婶第一个反应过来,之前差点害死侄子温大富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次作的事情定然比之前还严重。
“温大富啊温大富,你这次又害你侄子什么了?!”
一直沉默的温煜,先他一步回道:“刘翠花到官府举报了杜府,牵扯到二哥。”
“什么?!”
张婶和张乔都震惊的站了起来,张乔看着温大富的眼神更像是要将人碎尸万段。
因他识文断字,又有杨昭的关系在里面,交给他的工作比较安全轻松,但接触的都是信件往来,又是他无意间也能接触一些消息,张乔知道,槐柳村真的算是好的,外面的世界水深火热,如今的朝廷比悍匪还致命,多少百姓没有因为天灾丧生,却因朝廷的贪污连年都没有熬过来。
也是因为得知了这些,张乔反而更加支持杨昭一伙人的行为,鱼肉百姓的朝廷留着何用!
他一把薅住温大富的衣领,一双眸子都像是要喷出火来烧死温大富。
温煜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张乔的胳膊。
“张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杨昭有丝毫的损伤,这便是他最后的一顿饭,再等等吧。”
一向温和的人能说出这话,可见也是气急了,张婶也按住了张乔的胳膊。
“一切等二郎回来再说,看在他还要一丝良知的份上,让他多活几个时辰吧。”
杨家一屋的人等得心急火燎,镇上也如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百姓一个个都吓得大门紧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传来打杀的声音,女人和孩子都吓得无声流泪。
安洋城的县太爷也没有想到刘翠花说的是真,他不过想敛财,借机敲打一下杜府,让他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稍微给他点甜头便也就罢了。
谁知道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对方不给孝敬也就罢了,他都说不要了,对方还不算晚,愣是单方面挑起这场战斗,似乎早就等着这么一天似的。
县太爷听着外面的动静,和时不时衙役回来禀报的战况,他掐死刘翠花的心都有了,若不是那个泼妇闯进来报信,他在这里再待半年就可以升迁调到南方富庶之地。
万万没想到临门一脚除了这么大的问题。
县太爷坐在大堂上,都在思考找杜怀章谈谈的事情,今日之事他权当不知道,就算要造反能不能等他离开之后再说?!
奈何杜家丝毫没有给他谈判的余地,带着人直接杀到了县衙里。
天色逐渐放亮,镇上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奈何百姓受惊一夜,即便到了出门上工的时间,这会儿也没有人敢出门,没了打杀声,却不断传来急而有序的脚步声,像是一小队人匆匆而过。
槐柳村里,温煜等了一夜,此刻天亮再也坐不住,扶着院门朝着村头张望。
张叔和张王氏天不亮也来到杨家,见众人都没有做早饭,张叔带着儿子去做饭,让张婶和儿媳陪着他。
“温夫郎,你去屋里坐着吧,这早起风凉,你这若是冻出个好歹,杨昭要生气的。”
温煜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嫂子和婶子快进屋歇歇吧,为了陪我一夜没合眼,我现在不困,就想在这里静静。”
见劝不动他,张婶扶着儿媳回屋坐着,她眼瞧着这几天要临盆,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张婶看着她的大肚子有时候都心惊胆战。
就在温煜准备换身衣服去镇上看看的时候,村口出远远看着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个头有点大,瞧着不像是一个人,行动速度也十分快。
温煜正纳闷那是什么的时候,隐约看出那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人。
对方一路策马狂奔,温煜眼睛逐渐模糊,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随着那人逐渐靠近,他一边擦着眼睛里的水滴,一边朝着那策马而来的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