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倒吸一口冷气,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捂住了福宝的耳朵,心里更是心疼加憎恨,前朝老贼这哪里是强抢民女,这是夺妻子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老者含泪嗤笑一声,“老贼几年前身子就亏空了,哪里还生的出儿子,我女儿入宫那夜,他便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但依旧没有宣扬也没有打掉这个孩子,为了证明自己老当益壮,做了王八认下了郎儿,在他一出生就上了玉碟,后来宫变被宫女带出宫避难,半路被炎照军的人发现,宫女这才舍了自己,将他藏了起来,但等着事态稳定之后,再去找依然找不到郎儿了。”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回徐家?”
老人摇摇头,“回不去了,那日杀我婿者就是我大哥,也是当今的太医院院判。”
“什么?!”温煜不敢置信的惊呼出来。
“当时我被罢免院判之职,我哥只是一名太医,为了已成为院判,为了保住全家性命和前途,他私下应了狗贼的话,那夜灌醉我女婿,将其未造成醉酒打翻烛台的假象,到底是人在做天在看,恰巧被府中一位哑奴撞见,后来我才得知此事。”
“为了赎罪,他后来将我安排在女儿身边假扮内侍,才与小孙儿和女儿有了一年有余的团聚之乐。”
杨昭看看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徐家回不去,你接下来是打算带着福宝沿街乞讨?”
“老朽虽然不会再踏进徐家大门,但老朽有一身医术,即便是现在的院判也不及我一半,手艺傍身我带着孙儿行医卖药,等有了钱就开间医官,把这一身手艺交给他,也算是给他一技傍身。”
杨昭微微眯眼看着老头,“你自己现在都吃不饱,穿成这样能给你诊费的人家,谁人会请你去,等你挣到养孩子的钱,只怕福宝已经和他爹娘相会了。”
温煜觉得杨昭这话说的有些不中听,斜目瞪他一眼,但杨昭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于是给老人出了一个主意。
“我这儿倒是有个主意,府上没有府医,您老一身医术倒也不算浪费,内子身子弱,需要长期调理,有您老在也算帮了我们的忙,对于福宝而言,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且……您也看到了,他和我夫郎的感情很好,十分依赖,留在府中对他也是好事。”
老爷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从被温煜抱起来,小家伙就窝在他的怀里,谁也不找。
犹豫了一会儿,徐老爷子捏捏胡须,“好,那就叨扰伯爷了,只是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您老请说。”温煜应道。
“能否不要将老朽的身份说出去,我只求安稳的看着郎儿平安长大,不想再卷入任何的是是非非。”
“好。”
没有人能比温煜和杨昭更明白安稳的幸福,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平淡安稳。
承恩伯府大的很,老爷子找了一个房间小院子大地方住下,指着前面的一片花圃。
“伯爷,老朽想将这些花挪了,种上草药。”
福宝留下来,后顾之忧也解除了,杨昭心情不错,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行,一会儿我就让人都铲了,您老想种什么自己看着来,干不动就让府里的小厮刨地。”
“多谢伯爷。”
这边温煜抱着福宝哄着,小家伙眼泪汪汪,看得温煜揪心,“福宝,告诉阿嬷,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小东西吸着鼻子,指了指已经空空如也的桌子,“饭,饭没了……呜呜呜……”
听到是这个原因,宋妈和温煜都苦笑不得,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还是个抠门的,不过几碗面怎么还走心了呢。
终于哄好了孩子,温煜抱着他轻轻摇晃着,“福宝还记得爷爷吗?之前福宝不是天天都在找爷爷吗?”
小孩儿疑惑的看着温煜,嘟着小嘴陷入了思考,但他的回忆好像都从这个府里开始,再远的……
有些混乱他也说不出那都是什么,“不记得,要阿嬷,要爹,要宋妈,不要爷爷。”
这话因一落,门外的脚步声突然一顿,接着脚步再次匆匆走来,杨昭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上前一把抱起了小家伙。
“到底是我儿子,爹可稀罕死你了。”抱着逮着小家伙的脸一通亲,父子俩又闹了起来,笑声咯咯响,传到了院子里。
换了一身衣服,想来再看看孙子的徐老爷子红着眼圈停住了脚步,望了望天憋回去了眼泪,自嘲一笑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自从找到了福宝的家人,得知他的身世后,温煜心里越发怜惜这个孩子,但也越发不想占为己有,既然老爷子愿意孩子留下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但有些事儿却不能抹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