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后本朝君(99)

张恪见他状若癫狂,念及他才失了腹中的孩子,心下也很是不忍,他看裴婴脸上越发灰白,就连哭声也渐渐无力,连忙从针袋中取出一根银针,趁裴婴不备刺、入他头顶穴位。

裴婴哭声一顿,继而又昏死过去。

张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见裴婴即便没了意识,眼角的泪也没有停过。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吩咐宫人将他抱到床上,“殿下如今情况不好,你们几个伺候的要多加注意,切莫再用小皇子去刺激殿下。”

皇长子夭折,皇后悲痛欲绝昏迷至今,允昌元年的第一个年,过得惨淡而冷清。

等到裴婴再次苏醒,宋安的伤势也勉强能下地了。

顺宁殿中药味浓郁,加上炭火熏烤,闷得人喘不上气。裴婴透过床幔望着紧闭的小窗,忽而沙哑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将窗户推开些吧,院子里的梅花应该开了。”

宋安顾不得手中的药碗,跌撞着扑到床边,他望着裴婴平静如死水的双眼,泪水簌簌流下,“殿下......”

裴婴怔怔看着那扇小窗外倒映的梅枝,神色有些恍惚,“你的伤,好些了吗?”

宋安将小窗推开些许,又跪在他面前含泪点头,“奴才皮糙肉厚,一顿板子算得上什么,在床上躺了两日就能来伺候殿下了。”

梅花冷香顺着那道缝隙挤了进来,冲散了屋里的炭火气,裴婴望着那株红梅,忽然想起了除夕那日挂在顺宁殿屋檐下的红灯笼,这才想到,他来到陈国的第三个年,就这样模糊而莽撞地过去了。

他身体尚且虚弱,不愿多说话,宋安处处陪着小心,生怕说多错多,平白惹他伤心,只能站在一旁吹凉瓷碗里的汤药。

到了服药的时辰,宋安在他身后放了两个软枕,将人扶了起来。

裴婴抿了一口药,苦得舌尖都没了知觉,宋安递上一颗蜜饯让他压在舌底,裴婴看着掌心里裹着一层糖衣的蜜饯,忽然轻声问道,“你可曾见过他,长得什么样子?像我,还是......像他?”

宋安一愣,继而红了眼眶,他低头悄悄抹了把眼泪,强挤出一个笑来,“那日乱极了,奴才只匆匆看了一眼,那孩子可爱极了,像您,也像晏将军。”

裴婴闻言却笑了,“你骗我,他们都说鲤儿生下来浑身青紫,连哭都不会。”

他从枕下摸出那许久没有戴过的白玉芍药簪,枯瘦指尖轻轻碰了碰水红色的花蕊,垂眸笑道,“不知他们将他带去了哪里,我送他的那枚玉佩可曾贴身带着,我未曾见过他,若是有一日黄泉之下得以相见,不知能不能将他认出来。”

宋安本以为他苏醒之后会痛哭会怨恨,待看到这样平静的裴婴时却又觉得惊慌不安。他忍着眼泪跪在床前低声求道,“奴才知道您心里苦,可如今要紧的是您的身子。晏将军、晏将军也不愿见到您这副样子啊。”

从前提及晏云霆时,裴婴总是会为之动容,只是这次......

裴婴嘴角淡淡扬起一个弧度,“他若真的在意我,便不会将鲤儿从我身边带走了。”

......

之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谁也没有想到,那曾沙场埋骨的将军竟有一日得胜回朝,至于接下来的种种,便都是后话了。

第八十章 晏雪声

晏云霆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醒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毒酒入腹带来的锥心蚀骨般的剧痛,似乎遥远得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马车不知要驶向何方,耳畔除了马蹄哒哒,就剩下车厢里稚嫩的孩童痴语,和叶寒栖丝毫没有压制的朗声大笑。

吵死了。

晏云霆艰难地皱了下眉,聒噪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给他个好人家嫁出去。

叶寒栖正和燕珛玩闹,他将五岁大的孩子在车厢里抛起又接入怀里,燕珛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咯地笑。

他敏锐地发现晏云霆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刚一转头就正好对上晏云霆那双满含不悦的眼。

叶寒栖脸上笑意一窒,放下怀里的孩子就变了脸,扑到他身边佯装哭道,“将军你可醒了,这几天我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心想你要是醒不过来了,我就......”

“你就怎么?”

晏云霆嘶哑问道,他看着叶寒栖较之以往更为圆润的下颌冷笑一声,“随我一同去了?”

叶寒栖悻悻起身,“这倒不至于。”

他扶着晏云霆靠着车厢坐起来,到底是习武多年的身体,这要换了旁人,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几天。

晏云霆就着叶寒栖的手喝下了满满一杯温水,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就在叶寒栖肩上砸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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