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后本朝君(23)

游落归脸色仍是阴沉,将他刚才递来的布包塞进袖袋中,又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交给他。游落归扭开脸不去看他,声音低得只余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明日辰时,你扮做送饭小厮混进天牢。这是妄生丸,人服下后探不到脉象,与死人无异。假死三个时辰后,用以银针刺入神庭和印堂两个穴位,自然就会苏醒。监狱司司长是晏云霆军中旧友,他应该会助你一臂之力,倒时在牢里寻一个相貌和晏将军相似的死刑犯,顶上去便是了。”

游落归见叶寒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也不去接那瓷瓶,叹了口气便亲手将妄生丸塞进他的袖袋里。

“明明有便捷的法子,你偏要去走那条死路。”

游落归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还不走?穿这一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去劫狱吗!”

叶寒栖捏紧了袖袋里的瓷瓶,傻傻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月色将他肤色映得莹白,那双大而圆的鹿眼猝然聚起了光辉。

他歪着脑袋对游落归笑,“厌浊,你真好。”

游落归心里猛地一跳,朝他摆摆手,“赶紧回去休息。”

“哎!”

游落归深夜归府,小厮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身上污渍惊叫了一声,“哎呦我的爷,出门前才换上的衣裳怎么就脏成这样了!”

游落归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仔细惊醒了祖父!”

他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坐在屋里,书案上只留了一盏烛台,游落归换下了脏衣裳,对着叶寒栖刚刚递给自己的布包怔了很久。

等那灯芯长了,烛火发出噼啪声响,房中又暗了些许,游落归才回过神来。他将那小布包翻来覆去地看,叶寒栖常年驻扎北疆,那里条件艰苦,远不比帝京豪奢,就连这布包摸起来都糙得有些扎手。

他解开抽绳后提起一角倒下,就有一沁凉之物落入手心。游落归举起此物对着烛火细看,原来是一只白玉做成的玉埙。

玉是好玉,出时微凉,入手后生温,通体润白没有一丝杂质,只是这雕工要稍显逊色。

游落归的指腹摩挲着这只玉埙,自然知道这定是由叶寒栖自己雕琢出来的了。

自从三年前叶寒栖随大军回京,少年校尉身骑白色骏马穿过人头耸动的帝京大街,与远坐在丰泰阁二楼饮酒的游落归遥遥对视一眼,自此以后,凡是叶寒栖进京,必定要带些边疆的小玩意回来赠与他。

游落归如何不知他的心意,只是他们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着实悬殊。

游家世代簪缨问鼎,他祖父游兆熹官拜一品,辅佐三代帝王,告老辞官之时还由武帝亲手所书“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至今还挂在游府书房墙上。

他父亲游英远入中枢三十余年,门生遍布天下,如今游落归又以如此年纪出入内阁,游家深受皇恩,这样的门第,便连媒人都不敢踏门。

京中曾有人暗暗嚼舌根,道这游家儿郎丰神俊秀,相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好,这寻常人家谁敢攀这么一户高门望族做亲家?怕是只有宫里的公主才能配得上游相吧。

京中的名门望族,又有几家儿女婚事能由得自己做主?

帝京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坤泽,十指柔嫩白皙,平日也就拿着绣花针摆弄。叶寒栖出身不明,又是在战场中厮杀,和那些个乾元吃宿在一块,双手尽是老茧,别说绣花,只怕写个字都难。

游落归知晓他这番心意终是要覆水东流,却又无法与他明说,他本对叶寒栖无意,却在对上那双滚圆的眼眸时,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

房中响起一声沉沉叹息,游落归敌不过睡意,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浮现的是方才在月下,叶寒栖那张明艳卓绝的脸庞。

第二十一章 断头饭

晏云霆在狱中已经被关了近十日,那日裴婴离去时已经将话说得清楚明了,左右也没几日可活,他反倒是想开了不少。

狱中终日无聊,刚被关进来时他被束着手脚,成日里只能枯坐在墙角,偶尔抬头顺着天窗向外望一眼。一尺长宽的窗子望出去,连天空也只有一尺长宽,放晴时,运气好还能看见一只飞鸟掠过。

裴婴来过之后便为他打开了铁索,不过他深陷牢狱,解开了身上的束缚也没什么用处。牢房地面有很多碎石块,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常拿着石块向窗外掷去。时间长了,窗子外面那棵桂树树叶都被打落大半。

晏云霆不知裴婴心思,若要他的性命,为何不快些来取?偏偏这样一日拖一日,头顶上悬了把刀,又不知何时会落下,这事落在谁身上都不会踏实。

晏云霆心想,自己只怕是彻彻底底被裴婴寒了心,自己对于裴婴,不过是一把称手的刀,如今死都要死了,还要留下污名,脏了晏家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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