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年他不懂得爱情，也不知道自己对云欢儿牵肠挂肚的时候，其实已经爱上这个小女人。
但他从不是为了利益娶她，更没想过利用她，夺取占有药仙谷。
“难道不是吗？”颜叶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念夫人说过，你们父子修炼的功法，要抛却世间一切情感，才能炼成至高无上的境界。你们站在至高者的位置上，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亲情、爱情和友情这些，在你们父子眼中，都是不值一文的拖累。当年你对欢儿，还有我，都只是敷衍应付而已，又哪来的情深意切？”
这些话都是念夫人亲口告诉他的。
颜叶深受打击，但他相信了。
他很了解云子缙，跟父亲月横塘势如水火，又不认亲生母亲。
对父母亲情都视而不见的男人，能指望他真心爱一个女人？
这样的人，会有爱情吗？
没有亲情和爱情，他会有朋友吗？
不！
云子缙是无情自私的人，心中只有他自己！
“你相信念夫人说的话，却不信我？”云子缙沉声说道，“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但别人做的肮脏事，也不可能让我来承担后果！”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一句话也不想多解释。
过去的这二十多年，他每次想起以前遇到的人，做过的事，都觉得好像一场梦。
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包括他的父母，都像是一个幻境。
云子缙从前以为，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他们心甘情愿为孩子遮风挡雨，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孩子好。
没有哪个父母会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但是他现在看清楚了，当初月横塘千方百计跟药仙谷联姻，先是他自己娶了云胭，然后又让儿子娶云欢儿。
除了联姻带给月仙岛的好处之外，还有满满的算计。
月横塘并没有为儿子着想，也不想让儿子一辈子过得轻松幸福。
他把云子缙当做一个任他操纵的傀儡，利用儿子的感情和婚姻，满足他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念夫人说的没错，你果真不愿意承认，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颜叶像是猜到结果一样，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云子缙抿一抿嘴，唇角冷硬，棱角分明，“什么时候念夫人变成你主子了？真想不到，你居然对她言听计从，希望你坚持到底，千万别后悔！”
如果颜叶恢复记忆，想起当年在他面前拔剑自刎的新娘琉苏。
他还会像现在一样相信念夫人吗？
云子缙眸底的嘲弄一闪而逝，不再理颜叶，而是转身离去。
夜色黑暗深沉，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
颜叶孤零零站在树下，只觉得空气中的寒气侵入体内，让他感觉一股冰冷丝丝入骨。
他今晚跟云子缙说了那些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想刺激对方，还是为了替自己辩解？
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
第306章 为情所困
深夜静悄悄，云子缙在绣楼的走廊上慢慢走着，瑞征一声不吭，默默地在身旁提着灯笼。
秋夜里，整个芳华殿内外极其安静，连树木的叶子都是静止的，仿佛没有一丝鲜活的生机。
不知不觉地，云子缙的脚步迈进柳若嫄的闺房内，进去看见一个身形曼妙的美人躺在轻纱幔帐的床榻上。
她容颜绝美，睡姿依旧如初。
睡觉时还抿着小嘴，时而梦见什么高兴的事，嘴角露出笑容，双手举在头顶上，微握着两个小拳头，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云子缙眸光深邃，凝视着床上的小女人，从她娇柔绝美的面容中，依稀能看见当年欢儿的一颦一笑。
“我该怎么办，嫄儿，你告诉我。”他坐到床边，低声喃喃说道：“明知你就是当年的她，明知你根本不肯原谅我，我却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到底该怎么挣脱出来……”
方才跟颜叶的碰面交锋，并没让他郁结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反倒更加憋闷难受。
他的苦痛无人理解，只能在这儿跟她说一说。
若她在沉睡中仍然有知，或许能听到他倾诉衷肠，愿意为他指一条出路。
自古情深是最苦。
他曾经不明白什么是为情所困，但在欢儿自尽的一刻彻底沉迷了。
然后他耗费了二十年的时光，以为自己清醒了，没想到遇见柳若嫄之后，又再度沉迷。
情之至深，根本无法自拔。
这是隐藏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痛！
他早已看透生死和爱憎，明明应该是天下最无情的男人，却偏偏在这个情字上越不过去。
“主子，属下有一句话想说。”
瑞征实在不忍心看他这般痛苦，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就算王妃现在不肯原谅你，也无非是赌一时之气，毕竟……将来她还得嫁人，不可能一辈子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