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竹有些迟疑。
洛翰星又道:“你先住着,好生想想,若是你后悔,大哥随时能送你回来,你看好不好?”
慧竹侧过头,看见裴世渂期待的目光,那张还同样英俊的脸,多了岁月的痕迹,但刚才着急又憨厚的样子,像个无措的楞头小子。
就好像他初初知道她是他未婚妻时那般。
回想前事,心不由柔软,慧竹轻轻点了点头。
洛翰星裴世渂都是大喜。
慧竹走到静卿面前,合什道:“住持师父……”
静卿道:“你又不是出家人,不用行出家人之礼!”
慧竹道:“住持师父,我再为庵堂做一顿素斋吧!”
静卿道:“去吧!”
在涤心庵用完素斋,慧竹便和静安静思慧清告别,慧清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十分不舍:“师姐,我是不是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素斋了?”
洛沂霜失笑,道:“你若想吃,我隔段时间便上山来做与你吃!”
“真的吗?”慧清高兴极了,差点乐得跳起,静思静安都不禁失笑。慧清突然想起,转头看静卿:“住持师父,慧竹姐姐下次来,还能来吧?”
静卿看她一眼,放下筷子,道:“咱们涤心庵虽小,但若有施主前来布施,自也是不会拒之门外的!”
慧清高兴地拉住洛沂霜:“师姐,你听到了吗,住持师父答应你能常来,你就能常来!”不会因为找不到路,在外转圈也不得其门而入!
洛沂霜向静卿鞠了一躬!
别人不懂,但是,身在涤心庵的所有人都知道,那道山门,不是谁都能找到,有缘人才能找到,而有缘人是谁,只有住持师父知道!
离开涤心庵,三辆马车又顺着蜿蜒的山道下山,洛翰星一辆,裴世渂一辆,沐清瑜和洛沂霜一辆!
下车的时候,哥哥是想妹妹坐上他的马车的。
十多年不见了,小妹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他有好多话想和小妹说。但是,小妹和他十多年不见,好像对他有些陌生了。
裴世渂也希望洛沂霜能和他一辆,这么多年不见,除了失忆的那几年,他时时都会想起她。那时,他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另嫁他人,只能把这份思念埋藏于心底,待回了京,知道她被他连累住在庵堂,他的一颗心就飞到了她的身边。
他已近四十,但是在她的面前,仍然像毛头小子一样,比起年轻时更紧张又无措,木讷又呆傻!
但是,他知道不能吓着她,所以哪怕心中再想,也不能说出来。万一被沂霜觉得他一把年纪了还不稳重呢?万一被大舅哥觉得他像登徒子呢?
洛沂霜上马车时,已经脱下缁衣,垂下青丝,不再是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也没有用僧帽遮住头发。
除了整个人仍然清减,但山中岁月静,时光好像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刻度。
她神色还是很安然,虽然今天的事对她的冲击甚大。
沐清瑜笑着将马车里准备着的糕点摆出,又用小泥炉烧开水沏茶。
两人虽没怎么说话,但是气氛很轻松。
进了城,洛沂霜自是回家,裴世渂不回府了,颠颠地跟着回去洛府。
洛翰星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当年两人阴差阳错,几乎误了小妹终身,如今裴世渂有心,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希望妹妹余生幸福!
沐清瑜把人送到洛府,便回去威武侯府,她也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公。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威武侯府看见裴康乐。
裴霁在正厅里主位坐着,高永安带着裴康乐在下首。
裴康乐跪在地上,神色凄惶,满眼委屈,脸上还有伤,他抽抽噎噎地道:“爷爷,我给你丢人了!”
裴霁道:“发生了什么事?”
裴康乐不说话,倒是高永安道:“老爷,是这样的,康乐少爷在私塾里被人欺负了!”
裴霁道:“私塾是读书的地方,怎么会被人欺负?”
高永安迟疑了一下,道:“老爷有所不知,那私塾里大部分学子都很本份好学,但也有少部分出生富贵之家,他们见康乐少爷无父无母,刚开始还只是试探,现在已经变本加厉,康乐少爷每次回来身上都有伤,他怕给你添麻烦,所以一直不说!”
裴霁看了高永安一眼,才道:“康乐书塾中之事,你又如何得知?”
高永安道:“老爷不是令我安排康乐少爷所住院中的一切事宜吗,前几天我去他的院子,持见他身上有伤,他又不肯说,我去查了,方才知晓康乐少爷这阵所受的委屈!”
裴霁道:“原来如此!那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为他换一家私塾?”
高永安道:“哎,说来康乐少爷这事,也是小事,他就是死活不肯说自己和老爷和侯爷的关系,要是那些同学知道他来自威武侯府,谁敢欺负他?可康乐少爷说了,他只是寄住在威武侯府的,名不正言不顺,不能拿着侯府的名头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