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饮酒,请家长!”
“老章,我们都成年了好不好,咱难得聚一下,就小喝一口。”
李瑛按住老章的肩,迫使他坐下,拆了酒坛上的红布,在老章鼻前晃悠,“怎么样,老章,香吧,这可是我大哥珍藏了十多年的。”
要不是斛律家大郎现在在为柳芊儿神伤,吵着要出家,不然他都偷不到。
长夜漫漫,四人举酒向天,“敬北齐,敬山水,敬我们四人再聚。”
说是一小口,实则四坛喝了个精光,四人皆醉,就连老章脸也红成寿桃。
这酒珍藏了十多年,香而烈,这烈劲是一下下上来的,总结来说后劲大。
“诶呀,这怎么还下雨的。”李瑛抹了把脑袋,望着手上那黑白混浊一坨。
郑鱼摇晃着脑袋嘲讽,“这是鸟屎。”
“你给我擦擦。”
“走开走开,脏死了。”
两人你追我赶在溪边,一下子没了踪影,老章自顾不暇,没功夫管他俩,他正抱着酒坛,眉眼略显猥琐,嘴里嘟囔着,“小孙孙,小孙孙。”
妈妈桑?
没眼看,没脸听。
蒋年年脑袋一顿顿的,她拍着头两眼冒星,她突然望见远处牵在树桩旁的骏马,揉了揉眼扬起嘴角。
“小马马。”
于是她扔了酒坛,跌跌撞撞跑过去。
夜深,月皎。
溪水拍石淙淙作响,四月的山风柔和清凉,带着泥土与山茶花味,今天的月很亮,大地朦胧如纱,一个黑影蜷缩在马边窸窸窣窣。
高纬握着剑走近,望见蒋年年蹲在地上,抱着马蹄子,好在马温顺只是一抽一抽。
他收剑,一身精简常服,紫色镶青石的腰带紧紧束着他挺拔的身躯,两臂腕口是皮制护甲,像是江湖上神秘的杀手。
少年垂头,淡淡酒味入鼻,和不知何时掉落在她发鬓间的山茶花瓣,阵阵花香。
他伸手去拾,蒋年年忽得抬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眼前那双漆黑的桃花眼格外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她盈盈一笑,醉醺醺道。
“你是谁呀。”
蒋年年一喝酒便不认人。
第33章 死了
“我是你情深意切的人。”
少年嘴角扬起,如沐春风,他摘下花瓣捻在手心。
蒋年年喝醉酒的样子很憨厚,那年除夕亦是如此,只是如今他产生了想逗她的兴致。
女孩双颊微红,她咽了口唾沫,喉咙依旧火辣辣的,她望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但很好看的陌生人。
情深意切?虽说你长得帅,但也不至于如此自恋,莫不是喜欢她?
有这个可能。
于是蒋年年拍了拍他的肩,手有点痛,她凑近,抬脸一本正经道:“对不住了兄弟,我要去对高纬情深意切了,就不能喜欢你了。”
月光下,少年嘴角的弧度欲深,他点头存了心想逗她,表情略显落寞,但眼中依旧蓄着笑意。
“这样啊。”
瞧着帅哥被自己拒绝,蒋年年心中也落寞万分,借着酒劲她开始胡言乱语。
“嗐,我是真的只能喜欢他去了,实在是对不起,要不这样,我亲你一口好不好。”
语罢,四周只剩下溪水声,蒋年年昂头在高纬唇角轻轻啄了一口,如蜻蜓点水,如柳絮轻扫。
软的,带着酒香的,带着微风徐来的青丝和炽热的鼻息。
还有少年热烈跳动的心脏,情窦初开,他好像理解了这个词。
蒋年年睁眼,这个始作俑者对自己的罪行一无所知,呆呆愣愣地望着前方和天上明月。
高纬抬指碰了碰嘴角,他耳根通红,又羞又怒,怒她喝醉了酒嘴上说有喜欢的人,行动上又乱亲人,得亏今天这个人是他。
他伸手去松开她另一只环抱马蹄的手臂,“松开,小心它真凶起来踢你脑袋,人本就笨了,再笨下去就真成傻子了。”
“我想骑马。”她掰着手指算,“我好像就骑过一次马,真羡慕那些世家小姐会骑马,你带我骑好不好。”
望着她那乞求的眼神,高纬不忍拒绝,他起身拍了拍灰尘,一跃上马,随后伸手向地上神志不清的疯子。
“快上来。”
而此时那位栓马如厕回来的大冤种,望着空空如也的桩子,诶?我马呢?哪个小畜生偷我马。
马在夜中飞驰,山谷的风扑来寒凉,灌进袖口和额前的发丝一样向后扬,露出纤细的手臂,紧紧拽住缰绳,蒋年年的酒劲被吹了大半。
她好像记得她在喝酒,然后郑鱼因为一坨鸟屎打李瑛去了,老章好像在发春,抱着酒坛喊妈妈桑。
后来,她好像看见一只马,脑子瓦特不知道哪根三叉神经线短路,去抱着马蹄子,那马不踢她就已经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