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年年叹气,掩面诉说,“嗐,看来瞒不下去了,其实老章年轻时跟我娘看对了眼,只是命运弄人,老章进宫做了太监,我娘也另嫁他人。想不到多年后我入了宫,他认出我来,为了照拂我,就认我当了外甥女。至于兰陵王妃,我跟她是手帕之交,这种闺阁之事,殿下还要查?”
她放下手,凑过去嘟囔着,“嗷,我知道了,殿下是不信任奴婢,认为奴婢是蓄意接近殿下的小人。”
他品尝糕点,细嚼慢咽,“嗯,怀疑过,但你实在蠢笨如猪,懦弱无能,是本王高看你了。”
那明明叫心思单纯好不好。
“不过。”他侧目定定地望着她,“你昨晚跟本王说你叫蒋年年,不叫蒋小年。”
该死,还有这茬,果然喝酒误事。
“诶呀,这纯属酒后乱言,奴婢小名叫年年,跟我亲近的人喊多了就自然而然叫我蒋年年了,当然殿下也可以喊我作年年。”
蒋年年眨眼,盈盈一笑。高纬偏头,继续享用早膳,“我与你又不亲近。”
“于奴婢而言,殿下就是亲近的人。”她推了推绿豆粥,笑道:“殿下别光吃糕点,喝点粥暖暖胃。”
那双手落入视线,他突然想起昨日在雪地里她的胡言乱语,心中缠上线,丝丝痒痒。
蒋年年抱着高纬的狼裘,准备先架起来慢慢打理,她哼着小调享受暖阳,谁知肩上突然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栽在地上。
四周很是寂静,身上酸痛,腿如蚂蚁般蚀咬,脑袋晕胀。
蒋年年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糟糕她被绑架了。
她微微睁开眼,四周布置精美,她还是在宫里,木雕镂空精雕细琢,玉石镶嵌,那张九千凤凰屏风图映入眼帘,能有此等装横的,邺城唯有一人,那便是胡皇后。
蒋年年听见茶盏放下的瓷器磕碰声,她不再装睡,慢慢直起酸疼的身,她跪坐在地上,望着高台上雍容华贵的女人。
她头带七珍凤冠,累丝金凤钗下的流苏摇晃,华贵无比,她凤眼微眯,望着地上爬起的人。
蒋年年屏气凝神,朝金座上的女人一拜,“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顿了一下,克制颤抖的声音,直奔重点,“不知娘娘大费周折唤奴婢来为何事。”
她未说免礼,把玩着手里的金凤凰,精美绝伦,由邺城顶好的工匠制作,“本宫很好奇,为何永宁殿人人都视之如疫,而你却陪在吾儿身边不离不弃。”
“因为奴婢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在殿下身边,奴婢总有出头之日。”她深知此刻不是装深情的时候,皇后厌高纬,唯有同她一个阵营,她才肯绕自己一命。
她闻到了丝对权利的渴望,她笑,这世上哪有真情人,多得是贪财贪权,为之不择手段的人。
“哦?爱财吗?”
“爱。”她脱口而出,随后重重一拜,“奴婢若是能为娘娘效力,乃万世积福,奴婢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她放下金凤凰,冷眼轻蔑着这个趋炎附势的奴才,“抬头。”
蒋年年抬头,她的手捏得很紧,尽量不让自己颤抖。
皇后凤眼一勾,扬起嘴角,“想为本宫效力?”
“是。”
“这里有瓶毒药,你拿去,毒死高纬,你就会有荣华富贵。”她招手,身边的侍女端来瓷瓶,蒋年年望着它,心中大受震惊。
好家伙,这是亲娘吗?
她克制住澎湃的心跳,面展对荣华富贵的欣喜,对那瓷瓶的不解,“毒?若被发现,奴婢倒是无所谓,为了荣华可一博,但查到娘娘这怕是不好吧。”
皇后顺着烛光,赏着自己修长的金甲,神色从容,“本宫怎会干无利自己的事,此毒无色无味,银针也无法查出,你尽管下入他的茶水,届时,太医只会道二皇子暴毙而亡。”
蒋年年屏气,她接过那瓷瓶,瓶身青花精美绘制,瓶内却剧毒无比,她跪于大殿,又是重重一拜,“奴婢回去便在永宁殿慢慢寻时机,定不负娘娘所望。”
第21章 诈尸
“真想不到皇后那么歹毒,竟然想让奴婢给殿下下毒。还好我机智假意投靠她给混了过去。切,让我下毒不可能,我对殿下那可是忠心耿耿,沥胆披肝。”
蒋年年义正辞严,门紧闭,她在屋内打转控诉皇后的罪行,严重违反了法律法规。
她自是墙头草,立马就倒戈。
那人正坐,手扣青花瓷瓶,食指敲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沉默,双目微眯,注视着瓷瓶眼深如井,虽看不清神色,但蒋年年觉得他一定很伤心,亲母杀子,换谁都接受不了。
她驻足,面露为难,小心翼翼道:“殿下,您要是想哭,那便哭出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