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 斜斜地打在他身上,让他浓密的睫毛看起来好像会反光一样, 微微垂落着看向老人时的弧度很是柔和。
好像越是了解和认识, 面前这人就越和自己原先想象以及外界传闻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其实那天在车上听傅寒筠说网上新闻骂他不近人情刻薄寡恩后,简夏有偷偷去查过。
也因此了解到了傅氏最近的一些人员变动。
不过很显然,新闻下面有不少人在浑水摸鱼, 甚至刻意引导舆论。
将公司的人员调动与裁减解读成傅寒筠正式接班前的党同伐异, 清除障碍。
说他刻薄寡恩,纨绔子弟的就更是不在少数, 自然,借机发挥, 为傅庭卿鸣不平的也不再少数。
甚至还有人借机造谣傅寒筠的私生活, 一个个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如果不是知道傅寒筠的身体不行,连简夏都快被那些声情并茂的描述给说服了好不好?
只是, 怎么可能呢?
简夏一边透过花叶的缝隙看着傅寒筠, 一边忍不住想。
毕竟,连来墓园都会记得给老人带热腾腾肉包子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刻薄寡恩的人呢?
那得是内心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才会连不起眼的老人都记挂着吧?
“谢谢。”老人接过袋子熟练地打开保鲜盒嗅了嗅,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每次来都带东西给我,太麻烦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地看向简夏,“好像,这还是您第一次带人过来?”
“嗯。”傅寒筠应了一声,抬手搭了搭简夏的手腕,将他糊住半边脸颊的鲜花往下拉了拉,向老人介绍道,“我对象。”
闻言,老人已经略显浑浊的眼睛不觉亮了亮,虽然没说话,可打量简夏的眼神却明显认真了许多。
“王伯。”简夏往前一步,跟着傅寒筠的称呼,礼貌地叫了一声。
“好孩子,”王伯说,“好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啊,站在一起像一幅画儿……”
又看向傅寒筠:“你父母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这块墓园的售价很高,能买得起的大都是有钱人家。
王伯一辈子守墓园,什么人都见过,比大部分人都更明白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差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到这里来的大部分人,除了问路,其实很少有人会拿正眼看他一眼,更不会主动和他交谈。
所以,他也很少主动和人搭话,
但傅寒筠却不一样。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他看着从五岁起就开始频繁出入墓园的孩子。
这个年龄失去亲人,失去父母的孩子并不是没有。
但是这些孩子长大后大都有了新的生活,很多逢年过节才来一趟,更有甚者,已经几年没有出现的也不算稀奇。
这么多年里,唯有此刻正往墓园深处走去的这道身影,无论多忙,无论风雨,都会带着鲜花纸钱,按时出现在墓园里。
从幼小的孩童长成俊美的青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父母。
时间久了,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搭上话了。
虽然是很少笑的一个人,可心却很软。
知道他无儿无女没有亲人,常年以墓园为家后,每次过来,总是给他带些新鲜的,在山上不能经常吃到的食物。
只是……
王伯看着那道高大身影旁边,另一道瘦削挺拔的背影,既高兴又忍不住有点感叹。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经常过来?
墓园里的环境很好,种满了常绿的松柏,冬天天冷,几乎无人踏足。
简夏安静地跟在傅寒筠身后,直到走到最里面靠近松林的地方,才双双停下了脚步。
大约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松林里传来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成群的小麻雀冲天而起,迅速向远处飞去。
除此之外,整个墓园安静的几乎呼吸可闻。
傅寒筠的父母葬在了同一座墓里,墓碑上的照片也是夫妻两人的合影。
男人很好看,五官立体俊美,线条硬朗有型,女人虽然很美,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温雅。
那种由内至外自然而然的温雅甚至压过了她的美貌,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两人互相偎依着,眼睛里都含着笑,看起来珠联璧合的。
不仅仅是外貌,连性格看起来都是互为补充,最为完美的那种夫妇。
墓碑很干净,和周边其他墓碑相比较,连根杂草都没有,只有一束已经枯了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