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这还叫不喜欢撕破脸?张老爷子都要气笑了,可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毕竟,”傅寒筠继续说,“如果我真不留脸面的话,不仅您老没办法好好地站在这里,您那大孙子,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他话说得不紧不慢,可这一句却恰恰击中了张老爷子的软肋。
张老爷子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叶秘书上前客客气气地一摆手。
“老爷子,请吧。”叶秘书客气地说。
这一次张老爷子没再挣扎,他没再看傅老爷子和傅寒筠,但也没再看傅庭卿,白着脸出了傅荃的办公室。
“爸……”傅庭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这……”
“这什么这?”傅老爷子眉心一拧,不复刚才对着张老爷子的和善客气。
傅庭卿:“……”
“您这对小筠也太惯着了吧?”他嘀嘀咕咕。
“爸,”傅庭卿厚着脸皮试探,“东郊那个项目的高铁……”
“你是傅家的人,”傅荃看着他,“是自己家公司重要,还是你连襟那个公司重要?”
“这不是还有小聪他妈掺和在里面吗?”傅庭卿说,“项目总要有人干,自己人干又上心,用料扎实,成本还能把控着,咱们何乐而不为?”
张老爷子走了之后,傅寒筠一直没抬眼,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往茶壶里续水,闻言,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还有脸说,”傅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亏你还是长辈,筠筠和小聪哪个不比你明白?”
“小叶,”傅老爷子对叶秘书道,“你把前几天整理出来的,万家设计经手的项目都拿给老二看看,让他看看他是怎么上心,怎么用料扎实,又怎么给家里省钱的。”
“是,傅董。”叶秘书起身,在资料柜里取了厚厚一沓文件出来,递给了傅庭卿。
傅庭卿低头翻开,没看几页,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爸……”他叫了一声。
“你也就是沾了“傅”这个姓的光,不然你还不如老张,”傅荃烦躁地瞪他一眼,“滚滚滚滚滚。”
等傅荃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傅荃才看向傅寒筠。
“你这个叔叔没什么用,心眼也小,注定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你爸还在……”
“爷爷。”傅寒筠叫了傅荃一声,将茶盏满上推过去。
“唉,不说了。”老爷子安静了片刻,才又慢慢道,“快过年了,抽空去墓园给你父母上柱香,烧点纸。”
“嗯。”傅寒筠应了一声,片刻后又说,“您放心,叔叔那边,该给他的脸面,我会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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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夏,恭喜,叶老师,恭喜。”
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简夏的眼睛还红着,钟选已经率先起身迎了过去。
他怀里抱着两束花,送给了今天戏份杀青的两位演员,简夏和叶雯。
“谢谢,谢谢导演。”简夏将花接过来,倾身和钟选拥抱了一下,又和叶雯老师抱了一下。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次合作。”叶雯抱着花,眼睛也有些潮湿,“这次真是过戏瘾了。”
最后一场母子戏,两人仍是没能达成和解,是洪流中一个很让人意难平的遗憾点。
但电影本身就是艺术,艺术有了遗憾,往往才更让人回味无穷。
和电影不同,现实中叶雯和简夏通过这次合作却建立了很深厚的革命情谊。
“谢谢叶老师一路以来不吝赐教,让我第一次知道该怎么演戏。”简夏也说,“如果有再合作的机会,只要老师招招手,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过来。”
简夏说完,又抱着花冲现场的工作人员鞠了一躬,表达自己对剧组的感谢。
“小简,来来来,还有叶老师,”陆修明笑着招手,“过来大家拍个照吧。”
看两人过来,剧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也趁机过来合影,朱茜则握着手机充当摄像师。
正拍着,陆修明忽然很轻地咦了一声。
“你们先拍着,”他说,“小傅总来了,我去招呼一声。”
傅寒筠来了?
简夏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自觉跟着陆修明的目光看了过去。
傅寒筠身后跟着唐格,两人刚从片场前面的拐角处弯了过来。
下午有点风,将他的大衣一角吹了起来,对上简夏的眼睛,他微微笑了一下,让简夏想起了小区里被风吹皱了的那一汪清泉。
有一瞬间,简夏觉得自己好像抱着花一路小跑地欢快着迎了过去。
那种感觉很真实,真实到让他隐隐发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现在还在片场,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