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铺着地毯,简夏没听到脚步声,可傅寒筠的声音却在极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醒了?”他问,声音很低。
简夏张开眼睛,毫不设防地,他撞进了傅寒筠笑意湛然的眸子里。
他微微弯腰,正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他。
好一会儿,简夏才轻轻“嗯”了一声。
“几点了?”他问,平日里一向清朗嗓音因为睡眠而变得微微有点沙哑。
“八点了。”傅寒筠抬腕看了看时间,嗓音略顿,“刚和你父母通过电话,告诉他们你回去的事情。”
还没醒透,但听到这些,简夏还是揉着眼睛笑了起来。
灿金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映在他略显朦胧的面容上,将他半阙睫毛染成了金色,连脸上的青紫都带了一种特异的美感。
“那我妈肯定会很高兴。”简夏笑着说。
“嗯,”傅寒筠的嗓音像是顿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又说,“你父亲也很高兴。”
和昨天一样,他穿得休闲随意,浅蓝色的羊绒衫将皮肤衬得干净白皙,一双凌厉的眉眼含了笑意,几乎让人忘记了不笑时是什么样子。
“已经帮你挑好了衣服。”傅寒筠说着,指了指简夏枕侧。
简夏这才注意到,自己枕畔整整齐齐放了一叠衣物。
尤其最上面那件蓝色的卫衣,和傅寒筠身上羊绒衫的颜色很搭。
简夏的的目光一顿,又忍不住将视线在傅寒筠身上转了转。
傅寒筠薄唇紧抿,像是有些不再在一般,他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快点换衣服,”他说,“可以早点到你妈妈那里。”
简夏将衣服捞在手里,看傅寒筠自觉转过身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卫衣盖在自己脸上,偷偷笑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很快,洗刷之后,傅寒筠又仔仔细细给简夏上了一次药。
一夜过去,简夏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得七七八八,可相反,青紫和淤血也更加显眼了些。
“疼得还厉害吗?”上完药,傅寒筠边拧瓶盖边问,“不行就再多休息几天。”
“药膏很管用,”简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已经不怎么疼了。”
“而且,“他顿了顿,“导演说给我两天假,我自己也想年前尽快把自己的戏份拍完,这样可以安心过年,也可以安心准备后面的工作。”
傅寒筠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王叔请假,下楼时,齐铭已经用过早餐在客厅一角边逗猫边等着了。
桌上摆着香浓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两小碟皮薄馅大的灌汤包。
“再不下来就冷了。”吴姨正望眼欲穿地盯着楼梯处,“要白费我一番苦心了。”
“那可不行,”简夏忙笑眯眯地坐过去喝了口粥,粥熬得特别软烂,米粒入口即化,又香又浓,“您轴熬得这么好,我就算不睡觉也要先起来吃饭。”
“比酒店里的好喝吧?”吴姨笑起来,“等简少爷将来拍完戏,我每天换着花样做给您吃。”
“谢谢。”简夏乖巧地道谢,手里捧着半个灌汤包,满足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又说,“我妈妈做的饭也特别好吃。”
傅寒筠正低头喝汤,闻言不觉抬了抬眼,虽然压着,可眼睛里的笑意还是差点就溢了出来。
这样的简夏总是让他不自觉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对于简夏或许就是十分直接的见色起意。
可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并不是。
他喜欢他,究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身上有他从来都不具备,但又十分向往的东西。
像太极的阴阳两面,如果不能拥有,那么他始终就不能完整。
也正因此,他对他的渴望才会那么强烈,他才会第一眼就能将他彻底吸引。
傅寒筠默默垂眼,低头喝粥,面前的光线忽然一暗,简夏倾身,为他往餐碟里放了一个灌汤包。
“吴姨做的灌汤包也很好吃。”他说,“傅寒筠,你多吃点。”
“嗯。”傅寒筠应了一声,将灌汤包夹起来,低头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汤汁在口腔里溢开的瞬间,傅寒筠齿颊生香。
齐铭开的还是那辆白色的SUV,毕竟是回乡下,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车子驶出市区,进入新盘林立的郊区,相随而来的,高端别墅区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
“看到了吗?”简夏以为傅寒筠身体不好,大概也没来过这边,于是咬着酸奶吸管往前指了指,“那个别墅区是你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