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牧马人在这度假村绝对是很张扬的存在,而且今天是周一,这垂钓园的人并不多在,刚开张的店服务总是格外的周到,为了彰显身份,白子涵在下车之前,特意戴上了上一次随意放在车里的一只绿水鬼,配上今天穿的黑衬衣,分外的有逼格。
看的出来这个店装修的很不错,刚开张,老板肯定是在的,白子涵出手就定了最贵的一个包间,而且他表现的很健谈不差钱:
“别说,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这偏僻的地方还能有装修这么别致的垂钓园,刚开张吗?”
这样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给一些城里人体验垂钓生活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看着很是亲切热络:
“对,我们这儿刚开张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位是午餐还是体验一下垂钓?”
裴钧开口:
“时间还早,钓鱼玩玩吧,你这儿的杆儿怎么样啊?”
钓鱼先问杆儿,那老板就知道这俩人可能也是爱好钓鱼的:
“我们这儿什么杆儿都有,有体验的那种,也有好一些的,几位看看?”
白子涵不喜欢钓鱼,但是他舅舅喜欢,家里收藏级别的鱼竿就不少,几句话和老板就聊上了,客人不差钱,有时间,这简直是老板最喜欢的生意,几句话的时间三人就坐在了后面宽大池塘边的太阳伞下,一壶茶,一些点心水果,用着最贵的鱼竿,一边垂钓一边侃大山,裴钧不断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和早前查过的地图一一对应,给白子涵使了一个眼神。
“哎,老板,你们这村子是前两年拆迁的吧?”
“对,三年前拆迁的,你们看那边那一排的楼都是村里的还迁房。”
白子涵看了看远处,密集型的高层建筑,确实是还迁最喜欢盖的房子:
“哎呦,那可好,补了不少钱吧?”
提到这个老板的话就多了起来:
“我们这村子没赶上好时候,要是十年前第一批拆迁的那可是分房子还给分钱,到了我们村子就是按人头分面积,早些年大家都喜欢城镇户口,没了命的往出迁,这迁出去容易,迁回来就难了,那些迁出去的就捞不到了,还有家里儿女多的,哎呦,也是麻烦事儿啊。”
裴钧敏感地转头:
“哦?怎么?抢房子啊?”
“可不,现在这云州城房价都多少了?这房子多稀罕啊,连嫁出去的女儿都会跑回娘家来要房子。”
老板的态度虽然有所掩饰,但是那话语里带着浓重的对女儿回娘家分房子这事儿的不满,裴钧和白子涵对视了一眼,两者心里都清楚,在这些村子里,重男轻女的概念十分的深重,家里的财产都是要留给儿子的,自然房子也都是儿子的,别说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没嫁出去的女儿,分家产的时候也没她什么事儿。
白子涵随口出声,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立场,反而顺着老板的‘男性思维’来套话:
“那你们家几个孩子啊?你这不得混个几套啊?”
完全是调侃的态度,老板是生意人,聊一聊也没什么:
“我们家三个,我是老玄,上面俩姐姐,哪有几套啊?一共就分了三套,我二姐还回来要死要活的要平分,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裴钧喝了一口茶没说什么,这老板是打心眼里觉得三套都应该是他自己的。
“你俩姐姐在云州工作吗?早年没迁出去户口啊?”
裴钧是干刑侦的,对人哪怕是极为细微的表情都会留意到,这老板是明摆着资深‘男权继承者’思想,对来争家产的姐姐没什么好印象,果然那老板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的鄙夷:
“她们?都在村子里呢,说实在的,我爸妈对她们可真算的上是村里独一份了,还不知足,哎,人就这样,不知道得到多少是多。”
白子涵明显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开口就开始瞎编:
“不瞒你说,我家里也有个姐姐,真是,没那个能耐还惦记公司,不作出点儿事儿来就不肯消停,你说,这公司的股权要是给了她,那以后不成了别人家的了?也不知道我们家老头子怎么想的。”
裴钧喝茶的时候微微挡住了唇边的笑意,这家伙倒是还挺会共情套话的,套话也是一门技术活,如果套话的人和被套话的人完全无法共情,那么被套话的人很难产生‘相见恨晚’的分享欲,只有让他觉得我和你可是同道中人,我太了解你的苦楚了的时候,对方才会慢慢敞开心扉。
果然老板对于‘给了女儿就是给了外姓人’的观念十分的根深蒂固: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我父母那可都是心软的人啊,我这上面才能有两个姐姐,也不去看看这村子,有几个有姐姐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