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陵这句话没带多少温度,竹笙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暴戾的模样。竹笙心里有了成算,领命以后,便从靴子里摸出一柄匕首来,同男人好好玩上一场。
谢君陵握着陆宝儿的手发紧,捏得她手腕生疼。陆宝儿蹙眉轻轻哼了一声,惊得谢君陵焦急问:“你可有哪里被伤到了?”
陆宝儿摇摇头:“没有,是夫君捏疼我了。”
闻言,谢君陵立刻松了手。他抿唇不语,从袖中牵出一方帕子,为陆宝儿细细擦拭脸颊与脖颈染上的血迹,他擦得极为细致,仿佛不情愿陆宝儿身上留下任何一点旁人的气息。
“没伤到就好。”谢君陵擦了很久,随后从唇齿间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他仿佛刚刚回神,惊魂未定。
陆宝儿见谢君陵这副模样,也有些怕了。她强颜欢笑,在谢君陵面前转了个圈,道:“夫君你看,我哪里都好好的。”
这时,谢君陵突然伸手,将她抱到怀里,紧紧按住了陆宝儿的头。少女的身子香香软软,真正动手抱了以后,谢君陵的心头才涌上了心安感。
陆宝儿被谢君陵猝不及防一抱,吓了一跳。她的脸颊发烫,感受谢君陵温热的胸膛,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是怎么了?刚才一句话都不讲,此刻又将她抱在怀里。
陆宝儿小心翼翼攀上谢君陵的后背,隔着衣衫,她竟然察觉谢君陵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发颤。
他在发抖吗?他是在害怕吗?陆宝儿不可思议,小心问谢君陵:“夫君?”
谢君陵抱了她很久后,才强装镇定开口:“我险些……失去你了。”
陆宝儿心尖一颤,她突然想起今早的事来。她一直以为谢君陵为人处世稳重,遇上艰难险阻也波澜不惊,原来不是这样的。谢君陵也会有惶恐不安的时刻,特别是遇上了与她有关的事。
这代表谢君陵特别爱重她吗?陆宝儿轻声发笑,她得意地问:“夫君将我看得很重吗?”
明明遇到了这样的事,亏得陆宝儿还笑得出来。谢君陵有些火气上涌,冷冰冰地道:“不是,为夫只是担心原配不见了,要续娶又得出一笔聘礼。如今各路大人都要银两打点,家徒四壁,再娶一个怕是娶不起了。”
“哦……”陆宝儿撅起嘴来,心里好气!
然而,谢君陵话虽如此,手上却将她越抱越紧,连同回府时,也没有松开搂住她腰身的手,臊得陆宝儿恨不得找一道地缝钻进去!
就在两人打算回府时,府外烟花升空,一丁点星光在半空中炸裂,炸成五光十色的烟火,像一团团绣球花。那光亮刺目,照得人心间亮堂,亦驱散蛰伏巷弄暗处的魑魅魍魉。
陆宝儿想看得更远一些的地方,奈何她个子矮,连连跳了几次都瞧不上。
今夜已经够荒唐无规矩了,再多一桩也不算什么。
谢君陵突然朝她伸出手来,道:“过来。”
“嗯?”陆宝儿不解。
谢君陵却擅自将她抱起,捧至肩上,道:“坐这儿看。”
她借了谢君陵的势,坐得高,看得远,将不远处的焰火尽收眼底。
陆宝儿原本觉得谢君陵就是那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今日见他狼狈模样,倒有种谪仙跌落凡尘之感。原来谢君陵同她一样,也有喜怒哀乐,也是寻常人。
他并不是生来就性子长袖善舞,也是吃尽了苦头才练就这一身油盐不进的冷面阎王功夫。
今夜似梦似幻,倒让陆宝儿有一瞬间怔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与谢君陵的关系更亲近了吗?是也不是?
只是谢君陵原来很怕失去她吗?见到陆宝儿受了欺负,便露出那样狠戾的眉目,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陆宝儿总觉得……她好似没有完全了解谢君陵,她的夫君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还未同她说过。
只是她很想告诉谢君陵,她是不会轻易离他而去的。
毕竟这世道,对再嫁女不友好,她的夫君这般好,该珍惜头婚的,又怎会想着离开谢君陵呢?
思及至此,陆宝儿翘起嘴角笑了。
她突然问谢君陵:“夫君,若是我和嬷嬷说,你将我抱到肩头上,她会骂我没规矩吗?”
谢君陵轻咳一声,说:“夫妻间的私事,不能同外人说的。”
“哦,这是只我们两个知晓的事?”
“嗯。”谢君陵补了一句,“今夜的事,都不要对外说。”陆宝儿被歹人抓住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他可不想引来什么风言风语。幸好那男人没能做什么,要是做了什么,谢君陵连同他的家人也会一并弄死。
陆宝儿可听谢君陵的话,是以回了府,老嬷嬷见她衣衫凌乱,问起:“夫人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