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说话的工夫,雨势更大了,别说下悬崖,就是从正路上下山都不容易了,视线严重受到阻挡。
听周启山这么说了,众人不再吭声,纷纷带领自己的人离开了。
*
杜远昕是因为腿上传来的奇怪触感醒来的。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光线昏暗的山洞,他正躺在一处稻草铺的垫子上,远处还有一年轻女子,正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书看。
她旁边卧着一只体型颇大的全身黑色的狗。
他意识还有些模糊,但那只狗却抖了抖耳朵,警醒地抬起头往他这里看了过来,并低低地叫了一声。
那看书的年轻女子显然醉心书中,只敷衍的摸了下那只狗的头,“鲁卡,别吵。”
声音清脆好听。
他又转头看向四周,这里似乎是个常有人居住的山洞,里面有不少日常用品,除此之外,山洞两侧还喂养了几只动物,他腿上的触感是因为有一只小兔子爬了上来。
如此看来,他似乎是被这人给救了。
那他还真是命大,抱了必死决心跳崖,却还是活了下来。
可是,即使活下来了又能怎么样?现在他体内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武功尽废,连个常人都不如,这般出现在人前,想也知道下场会怎样。
别说报仇,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他闭上眼心中既愤懑又绝望,但就这样死了,又不甘心。
是真不甘心!
这时鲁卡咬住季雨笙的衣服拽了拽,季雨笙终于转头看它,正巧就看到了已经有动静的杜远昕。
“呀,你醒啦。”季雨笙开心道。
这大雨连续下了三天,这个人也就昏迷了三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在这几天都被她处理了差不多,可真正养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他实在是伤得太重了。
今天雨刚小了点,她还在想着如果回家了这人怎么处置呢,好在他醒了。
杜远昕对上季雨笙的脸,发现陌生的很,完全不认识,他冷道,“你是谁?”
“我叫季雨笙,七谷镇的人。”季雨笙把书仔细收起来,走过来抱起已经爬到杜远昕腿上的小兔子,顺了顺它的毛,让它乖一点,“你呢?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是被仇家追杀吗?”
季雨笙知道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个以武为尊的武侠世界,但因她日常只在季家后院侍弄些药草,并未多接触过打斗啊什么的。
因此遇上这般模样的杜远昕也没多意外,但还是有点好奇。
杜远昕听她问的话,心中晦涩难言,要是仇家便好了,偏偏却是他的朋友。
他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对于眼前这个人,心中更是防备。
越是表面的,越是不可信,这是他这一阵的血泪教训。
“与你无关。”他冷道。
“……”好歹是救了他的命,他这一副面对仇人的模样是为什么。
好在季雨笙并没有多问,她给小兔子喂了点青草叶,就放下它。
随后从一口锅里舀了一碗用秕子草的草籽煮的糙粥,端起来走到杜远昕身边,“你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条件有限,你多少吃一点,有利于伤口愈合,吃完后再把药吃了。”
她是因大雨仓促堵在这里,并未带什么吃的,好在以前在这里储备了些东西,还算能应急。
季雨笙动手舀起一勺粥喂给杜远昕吃,因为他现在完全没法动。
杜远昕从崖上摔下来后,不仅腿骨骨折,胸前肋骨也断了三根,肩膀处有被利器刺穿的伤口,皮肉外翻。
除此之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她都没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甚至连筋脉都是错乱的,身体里更是毒素深入肺腑,而且还不止中了一种毒。
她刚见到他时,他的脉象时弱时无,也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季雨笙在上一世学的是西医,研究的已经颇深了,可西医毕竟和中医不同,这一世都要从头学起。
越接触,越能体会中医的强大以及高深,但很多技能只能靠不断接触病例才能提升,可惜她基本没什么机会。
除了那些偶尔遇到的受伤的小动物,具体到人她还真没怎么接触过。
而显而易见的,以这个人的现有状态来说,简直就是可以用来练手的一个好苗子。
她甚至都想把他搬回家,当病例仔细研究研究。
杜远昕冷冷看了季雨笙半晌,没有吃那喂到嘴边的粥,反而问道,“为什么救我?”
他现在身中奇毒,又无一丝功力,任何一个人都能对他造成威胁,眼前这个女子凭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如果不是早有预谋,那还真是过于巧合了点。
她是为了什么?和阮天阳他们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