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95)

温山眠起初其实不太习惯。

各种各样反复的伤痕陪了他十八年,比起现在没有伤口的身体,他其实更习惯和有伤口的身体作伴。

一些伤复发开裂的时候,温山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后来之所以会渐渐习惯下来,是因为当他再受伤,看见伤口因为先生留下的毒液而渐渐痊愈时,温山眠内心会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好像不论他在哪里,先生都和他一起。

这种感觉会在深山里,在黑夜里将他填满,让人愉悦。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不过这些他不可能和大青说,好在大青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夸张地对阿方索介绍说:“记得之前山上那血仆吗?被这位客人猎了哦。”

阿方索一愣,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青:“真的啊,我干嘛在这种事上骗你?那东西的尸体还在我店里摆着呢。”

阿方索于是整张脸都支棱起来了,亮晶晶地看向温山眠。

温山眠解释:“它当时其实已经不太行--”

--那就是真的了!

阿方索的眼睛唰地一下更亮了。

温山眠:“……”

他应付不来这样的眼神,偏偏大青还在旁边添油加火:“他还了解大海,之前他在我那看了模型之后,就跟我说了帆布可以减小,船要加重,这不都是你第二次的改动?”

温山眠:“……”

他能感觉到阿方索的表情已经快失去控制了……

但他还是得坚持问:“这些改动阿方索都已经做过了?”

“对啊,所以我才说让巴子直接带你去找他嘛。”大青点点头:“海枝二次出海的时候,阿方索就将帆布改小了,也试着加了船的体积,让船更沉。”

但船还是没有回来。

再提起这件事,场面一时间又变得沉默起来。

阿方索瞬间蔫了,脚掌对脚掌,低着头不说话,看上去有点儿难过。

大青见状,又从包袱里拿了叶片裹着的肉出来,放在坚硬的地上,给他们享用。

可阿方索却没吃,温山眠也没有。

他将果汁壶放下后便没说话了,也不知垂着眼睛在想什么。

大青于是自己挑了片吃掉,然后便双手向后,将身体撑起,抬首看向面前的母树。

阿方索和温山眠都各有各的梦境,也都同母树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只有大青是没有的。

所以老实说,当他看见母树时,内心的想法其实有点儿难以言喻。

母树的样子同巴尔干一直流传下来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大青心里,这样的母树就不值得他敬重了。

这老树实在是太波澜壮阔,看上去虽然一点也不像是会将人斥责为魔鬼的样子,但却那么温柔,好像能将人心底的疲劳都抹去。

大青抬头看着看着,便对着她的身姿失了会神,总觉得内心的担忧好像都被抚平了好几分。

所以先祖奉她为神明、引路者,似乎也并不完全难以理解。

“那再想想别的办法吧,阿方索是怎么改的帆?”大青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就听温山眠突然说。

他的声音向来清晰,在山风老树间也很平稳,虽是直奔问题而去,却并不让人觉得尖锐,相反,还让人感到踏实。

“……就他原本是一整张大帆布不是?”老树下,大青坐起身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方形:“他就在这个基础上,把整个帆改小了一倍。”

阿方索看大青将那大方形和小方形画得惟妙惟肖,一个劲点头。

温山眠下意识也跟着点,旋即却是一顿。

按大青的画法,阿方索确实是将帆改小了没错,温山眠当初说要改小时,第一反应也是这样改。

可当大青给他画出来之后,温山眠才意识到不太对。

沉默良久后,温山眠迟疑道:“这样改,和之前其实好像,差不多吧?”

他话音落地,另外两人均是一愣。

而后阿方索迅速反应过来,脸色看着大青虚画方形的地方微沉。

大青没明白,温山眠于是试着给他解释。

当方形帆布被完全展开之后,如果受风,整个帆布中心会向前鼓起,像一颗小气球一样,再由这颗向前鼓起的小气球带着船朝前跑。

这是帆船借风运行的原理。

看似很好,但却有几个小问题。

首先是当风力过大时,“气球”有爆裂、失控的危险--强风可不像淡水一样温柔,在高山上时是能刮破人脸的,如果一直朝一个点拼命吹,威力可想而知。

其次还是当风力过大时,“气球”哪怕不爆裂,也会很难在风中转变方向。

因为中心部分已经完全鼓起,这时候人如果想改变帆布的方向,就等同于是在和风比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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