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一批年轻的猎魔人,大木担心他们会出事,连着跟去了海上。
孙夫人急疯了让他们回来,但海枝却怎么也不肯。
她临走的时候撑在船头冲孙夫人笑说:“阿娘,我证明给你看,造武器一定是对的,母树才是错的。”
任孙夫人说什么也没用。
然后两次远洋,至今未归。
孙夫人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海枝第一次回来之后说,远洋失败是因为风。她很坚定地说是因为风,眼里一点迷茫没有,说跟母树没关系,但结果她第二次也没回来。”
“您说我们巴尔干人能怎么想呢?说海枝错,但海枝说的真的没有道理吗?那武器要是几十年前就被造出来,族长说不定就不会死了,但要说我们的先祖错了……那可是我们的先祖啊,而且紫姐因为我母亲造的武器死了,不愿意回到母树身边的海枝也在海上迷路了。”
“您说就这样,我们巴尔干人能怎么想呢?”巴毅暗自又喃喃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十成十的无助。
不止他不明白,全巴尔干人都不明白。
他们日日夜夜的吵闹,夜里的油灯,全是为了压过内心巨大的迷茫。
他们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没人给他们答案。
温山眠抬起头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巴毅身上看见了曾经的光头乔尼。
他哭着问温山眠,如果越川能早一点站起来,是不是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他父亲是不是就能活着了?外边世界的人会如何看待这样弱小苟活的越川呢?
温山眠当时的回答是,这只有出去了才知道。
而眼下巴毅的问题在温山眠听懂了之后,发现其实是一样。
他轻声说:“去看一看你们的母树就知道了。”
现在血仆死了,分界区的雾气也散尽了。
顺着温山眠所选的这个方位上去,走到白天,能抵达那天他遇见阿方索的地方,再走到傍晚,大概就能瞧见母树了。
而眼下有人快了他们一步。
温山眠在山脚抬首看向明月,围巾上的浅色眸底滚着一潭清泉。
而同为明月照耀下的深山里,木蓝“砰”地一声被人丢在了脚边。
高大的汉子脸颊上混满了泥土和汗渍,他带着执念和不解上山,攀登了足足一天,抵达这里,想寻求一个答案。
但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眼底却近乎失神。
茫茫山林间,遍野星空下。
巨大的黑色老树屹立于此。
它脚下的泥土坚硬,头顶生长出去的死枝安宁,交织成一张张黑色的网,在壮丽的繁星下毫无保留地展露于世人眼前。
老树它什么也没有说,那全是人类自己的杂念。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的天气真好啊,我这狂风暴雨哗哗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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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粗糙的破麻衣裹在身上, 两米多高的大汉肩膀本就宽厚,再加上常年伐木造船,导致他的手臂肌肉也十分壮实,整个身体呈现夸张的倒三角。
布满厚茧的手腕垂下, 上边沾满了泥土与汗渍, 还有一路上来时被刮到的细小伤口。
可阿方索却浑然不觉般, 只近乎痴傻地看着眼前的大树。
厚厚的嘴唇张开,同胸膛一起,因山路匆忙而不断起伏着, 瞪圆的眼底更是盛满了不可思议。
他放眼看向星空下的那棵老树, 干涩的喉结滚动, 手指微抽, 发出简单短促的音节:“啊, 啊--”
山野悠悠,没有人回应他。
就像他幼时偷望大海, 同样没有人回应他一样。
阿方索自小就比别人要大一些, 这体积一出生便害死了娘。
襁褓里的孩子张嘴哭不出声,倒是他爹一阵痛极的哀嚎。
荆棘时代的孩子本就不易, 没娘的更是难。
正巧阿方索还不会哭,人们望着他爹的样子,都以为他也没活太久。
可阿方索却安安静静,没有声响地活下来了。
巴尔干人再见着他时, 便是他跟在他那死了老婆后便浑浑噩噩的爹身后,踉跄捡鱼扛肉的样子。
也不知道吃的什么东西长大,身体比大他三四岁的孩子还壮实些。
等到十岁那年, 竟是比他那一日不如一日的爹身子骨都庞大了。
这一看就该是个打猎的好苗子, 可阿方索却总打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