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心。
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地步?
以全世界的坍塌来挽救他一人的成功。
江言躺在地上,双眼迷离,她仿佛看见了一场大火,无情的烧啊烧啊,巨大的梁子便倒了,有人嘶喊,有人慌乱。
江言仿佛听见那年太太惊恐的对她说:“阿言,救救我,救救太太。”
可她没有,她只冷漠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着火的复古建筑门口,写了“宋宅”二字。
然后,她又看见一双穿着黑色家居拖鞋的脚出现在她面前。
过一秒,他看见他蹲下来,然后,将她抱起。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一句:“受伤没有?”
江言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满身的冷汗。
她笑:“小白,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你,你好小好小,还没有我高吧?”
他皱眉。
“宋家的那把火,我看见是周司南放的了。”她轻声说,“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就是你吧?”
周司白警惕的盯了她两眼,最后“嗯”了一声。
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你那个时候可真好看。”她说,“你放心,我不恨你……”因为她在那时候,同样漠然。
周司白却突然低头吻住了她,她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了。
很快的,救护车来了,抬走了周司南。
周司白也要上车跟去。
江言笑着,眼底有泪:“我知道我躲在树后面被你看见了,谢谢你放过我。”
不然,这场“意外”里,哪里留得下活口。
——
……
再等周司白回来,是在凌晨。
这个晚上谁都没有睡,疲倦得不行。
江言坐在沙发上抽烟,她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摆满了烟头。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然后坐在了她一旁的沙发上,把她手里的烟头给扯了下来,熄灭,丢进了垃圾桶。
江言出口时的声音很是沙哑,有点像是公鸭嗓似的:“周司南怎么样了?”
“肋骨断了,住院。”这话说的,仿佛他不是罪魁祸首似的。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半天。
江言找了个话题:“你是不是从来不抽烟?”
他顿了顿:“不是。”
也是抽过的。
而后又是沉默。
江言随意的理了把散乱的头发,平静的说:“看样子你一直知道我是宋临城的女儿。”
“嗯。”
“那我十五岁那年,你认出我以后,为什么还要叫周司南来救我?”
他没答,冷冷清清。
有些事虽然做了,却不一定是有理由的。
江言又说:“其实周司南虽然知道我是宋临城的女儿,却只以为,我知道的只有周家抢了宋家大部分便宜的事。”
江言说:“我不会伤害你。”
你。
她整个人埋进沙发里,客厅里还算不上很亮,她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且美。
或许就是当年她这张脸,救了她的命。
所有人都觉得周司白看女人的眼光极高,而且还挑剔,可是他知道,不管他对江言有没有感情,可她是入了他的眼的。
他认识她时,年纪还太小,等了解男女之间那点事以后,就没有女人是他看得上的,这也就是周司白高中那会儿没有早恋的原因。
江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起来,“昨天晚上,你真是吓到我了。”
周司白又不说话了,一晚奔波,身上早已经是脏乱不堪,上楼去打算把衣服给换了。
再等他下来时,江言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只露出半张侧脸,跟她往日里妖艳的形象比起来,不知道要软上多少倍。
女人柔,男人刚。
这是真话。
周司白过去给她盖了个毯子。
哪知她睡眠浅,立刻就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
周司白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江言的却不是,她的带着点棕,所以看起来不沉稳,很艳。
然后她看见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移。
江言拿毯子挡住了,她说:“周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会儿应该就到了。”周司白继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偏开了头,淡淡的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嫁,那就不嫁了吧。”
她先是一愣,然后笑:“你舍不得?”
”就当是周家补偿你。”
江言的笑意浅了些,到底是点了点头,“我想走。”
他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a市。”
“我再想想。”她说。
——
……
周母回来的时间,比周司白口中的“一会儿”要稍微久一点,大概是在上午九点。
彼时江言刚吃完饭。
周母看着她,依旧和善:“小言,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办公室谈一谈。”
江言点头,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