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受伤了!”贾公公一听此话再也没有闲心和舒诺阴阳怪气,几步走到楚江夙面前想要察看他的伤势。
可楚江夙只是扭头哼了一声,转过身彻底背对着他们。
贾公公伸出的手一僵,侧头看向舒诺。
舒诺无视那阴恻恻的眼神,耸耸肩,别看,她也没哄好。
不远处的那些狼群虎群嚎声阵阵,手持血剑的影卫淡漠着神色,干脆利落地斩杀袭击来的野兽,这样的包围圈密不透风,却偏偏有一只体型偏大的野狼掠过人群直直朝舒诺袭去。
而那些连飞溅血渍都遮挡在外的影卫此时都像瞎了眼一样,竟无一人阻拦。
舒诺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哄楚江夙,以至她发现野狼突袭时那尖锐的利爪早已经落到眼前,不死也得毁张脸。
利爪越来越近,她甚至嗅到了腥臭的尸腐味道,‘咔嚓’——一只冷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徒然抓住野狼的喉咙,往外一拧,一道清脆的骨裂之声便瞬间响起。
面前露出獠牙的野狼慢慢失去生机,舒诺看着马上要刺入眼珠的爪子,缓缓往后倒退几步,她侧过头,看向单手碎骨的楚江夙,不禁警惕起来。
“侯爷!”贾公公的眼神亮了“您是不是,忆起了什么?”
猩红宽袍被风扬起,上绣的金色荼蘼摇曳生辉,靡丽而又诡艳,楚江夙随手扔下野狼,侧过头,有些茫然:“你指哪方面?”
贾公公被问得一哽。
舒诺听着放松下来,嘴角上扬却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低头默默往下压。
这一切的小动作均落到楚江夙眼底,他眸光微烁转瞬似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垂下鸦羽。
“侯爷,您怎么了?”
“疼。”
贾公公一怔,随后想起侯爷身上现在还带着伤,这般喊疼,估摸伤口恶化了,“侯爷恕罪,都是老奴的错!知道您身上有伤,竟在这儿干站着,来人!”
贾公公尖利的嗓子高喊出去,伸手就要去搀扶楚江夙,可楚江夙只是被他捧着,脚步挪也不挪,他疑惑了,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落在旁边完全事不关己的太子身上,神色瞬间变复杂了。
“太子……殿下?”贾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老奴腿脚有些不利索,这山高水险的还烦请您搀扶下侯爷。”
舒诺特别想委婉地告诉贾公公他刚才走过来是如何健步如飞的,但余光扫见那些影卫把手放在剑柄上,仿佛只要她一拒绝,就将剑架到她脖子上。
“我……能在皇叔面前尽孝,这是孤的荣幸。”舒诺十分自然地从贾公公手里接过楚江夙。
“那回马车吧,正好老奴也有要事,要与侯爷和殿下商议。”
……
红袍子缓缓褪下,浓郁的鲜血顺着肌理缓缓滑下,结实的肌肤凹陷三道爪印,犹如山丘里的沟壑,深而见骨。
盆里的血水深了一层又一层,舒诺拿起白色绷带,缠绕上刚用针线缝合好的肉块伤口,听贾公公不紧不慢地阴柔说道:
“宫里来信,说那位的病情越发严重,随时有驾鹤的可能,按理说依侯爷现在的病情不宜商讨这些,但老奴还想问一下您的吩咐。”
楚江夙一腿弯曲倚靠软枕上,微阖双目任由舒诺为他处理伤口,听了贾公公的话有些不耐烦道:“这没什么好吩咐的,你不是说飘飘是太子么,既是太子,就子承父业,若有人敢拦,直接杀了便是。”
果然,哪怕智力衰退至三岁,楚江夙依然是楚江夙,舒诺垂下眸,继续为他包扎伤口。
贾公公似料到楚江夙会这么说,但朝堂争斗盘根错杂,这些事不是现在的主子能够理解的,他应了一声‘喏’缓缓退出去,掀开帘子前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舒诺一眼。
外面似吩咐了什么,马车开始移动。
舒诺站起来去取圆桌上的汤药,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飘飘,你是不是有些不满我刚刚所说的话?”
第7章 谁和谁的感情好?
“没有。”舒诺把汤药递给他“你体内的毒性还没散干净,现又受了伤,快喝吧,凉了就影响药效了。”
楚江夙侧眸瞧着黑漆漆的汤药,没有接,轻声低语道:“贾公公给我写了朝堂册,所以知道病入膏肓的那位是你的父亲,飘飘,你想救他么?我可以帮你的。”
“不必了。”舒诺把汤药更往前递了一些“没意义。”
她不需要父子情,更懒得救一个不喜她的君主。
楚江夙定定看她半晌,忽然扬起红唇轻轻笑了笑,他的容貌本就美艳妖冶,此时再这么柔了眸光,软了神色,竟宛如那月下盛开的曼珠沙华,靡丽而又宁静。
“我就知道,在飘飘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