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知道对方正看着她,她忙缩了缩脖子,瘦小的身子胆战心惊的直往后面退,想寻找一个安全之所。
“死丫头!”那男人冲着小妮子骂了一句,小妮子缩着脖子不敢应声,心里惴惴不安,本想靠墙跑,但又想到板车里还有个人她便不能跑。
双腿开始打颤,她知道今天惹上了麻烦。
“呸,”男人冲着小妮子吐了口浓痰,一脸嫌弃鄙视模样,“没种的玩意儿!”
小妮子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他心情愉快,他最终抖着腿,哼着小曲非常愉快离开了。
那得意的模样,俨然一个羊癫疯晚期的患者。
“呸,”小妮子嫌弃的翻着白眼,“靠女人养的贱货,成天就知道喝酒,什么都不做的废物东西!”
后街的人小妮子都认识,除了个别生面孔。
过了午时她的肚子开始饿得咕噜噜的叫,小妮子捏了捏怀里的布袋子,又偷偷瞅了一眼盛风雪,思虑再三这才转身快速往街头跑去。
那对谈生意的男女还没走。
“……贱人,就你这货色还值一两银子?”那男人声音提高,一脸得意的看着浓妆艳抹的女人,他们的身边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闲人,正对这一幕指指点点,男人挑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我们刚刚明明说好了价钱的!”女人不服气的叉腰说,“而且连床都是我自己提供的,这点银子又怎么会贵?”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来,然后又慢吞吞的从里面摸了几个铜板来,抖了抖手,直接扔在了女人脚下。
“滚,”男人抬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给你十文钱我都嫌多。”
“你——”女人指着他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看热闹帮这男人说话。
女人脸颊上瞬间就挂满了眼泪。
廉价的脂粉被眼泪冲花,她此时跟鬼似的难看。
“他可是出了名的赖皮鬼,”其中一个看客,对另外一个看客耳语道,“经常这幅德行,翻脸不认人。”
“都怪她自己瞎眼找了他,”没有人同情这女人,都在埋怨这女人的不对,“或许是想钱想疯了吧?”
“谁知道呢?”目送着那男人潇洒离去的看客嘻嘻哈哈的说,“或许是她自己想了,才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
“饥不择食吗?……啧啧。”
众人顿时嫌怨的跳开,仿若这女人是毒瘤一般。
女人顿时瘫坐在地,茫然的看着地上被好心人捡起放在一起的铜板,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来做皮肉生意。
夫君被官府用莫须有的罪名抓走打死在牢房里,孩子重病奄奄一息,婆家对此不闻不问,娘家又偏远靠不上……
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看客渐渐的散去,这女人终于捂脸恸哭出了声,哇哇的痛哭,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
盛风雪只觉得耳边好吵,一个个陌生的声音跟敲锣打鼓似的让她烦躁,渐渐地那些声音都散去,换之则是女人呼天抢地哭泣的声音。
悲痛欲绝。
仿若连天都一并塌了下来。
盛风雪从昏迷之中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那女人正一面抹泪,一面靠着墙角走,她的哭声已经严重影响到别人的生意,所以便有对此事不爽的店家出来厉声驱赶她。
在后街,最廉价的就是同情心。
只存在有钱的人和没有钱的人。
大都没有钱,和这个哭泣着无奈离去的女人一样!
盛风雪揉着眉心,睡了一觉总算是好了点,头依旧很痛。
侧脸目送那个女人离去,盛风雪甚至连走过去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力气都没有。
身边没有那个叫“小妮子”的小女孩的身影,连张大牛都不见了。
板车还在这里,证明他们还会再回来。
女人离开的地方出现了小妮子的一抹身影,盛风雪看了看确定是她之后,才慢慢下了板车,扶着墙往那边走去。
看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盛风雪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
已过午时,盛风雪觉得又累、又饿头还很痛。
她真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不醒来……
前街犹如天堂一般繁华,与盛风雪现在所处的后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商铺林立,人群吵杂而有秩序。
酒馆小厮站在店前,点头哈腰的招揽客人,偶尔可见喝醉酒的客人晃晃悠悠的走出酒馆,然后进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客栈门前有人来来回回,几乎成双成对,一路走一路说好不热闹。
店家欢喜的招揽着生意,店小二殷勤的在客栈里,跑来跑去。
从布匹店里走出来的一对男女正俯首帖耳的说着什么,女人怀里抱着包装好的新布匹,不经意间露出了绯红喜服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