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又要抱怨月钱不够用了。
许嘉元跟在她身后,默默出神想着,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中钻到她耳里,“——这位夫人,您花容月貌,若是把这幅画买回家里,您夫君看到了也会认为您赛过这洛神千倍万倍!”
“姑娘,您离我这儿远些吧,您才刚刚一靠近,我就觉得仿若天上仙子降临,逼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不如买下这本经书,也能镇住姑娘一身仙气,免得天上神佛念着姑娘,让姑娘再次成仙登去。”
许嘉元看向声音的来处,乌泱泱围了一大群女子,男子的话有不少人买账,夫人小姐们都纷纷出手,许嘉元顺着人流走过去,成了最后一个到他书画摊前的人。
“小姐您步若莲花——”姜云行张口就来,抬头笑道,看见面前之人后,哑住了声音,许嘉元带着帷帽,白纱遮住她的脸,轻声道:“这画怎么卖?”
她是真看中了这幅山水画墨,用笔飘逸,渺渺浩远。
姜云行挠挠头,有些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半天,突然道:“......镇国寺里夫人小姐们来的多,我想着哄哄她们,能心软多买些字画,就算是赏给下人也好。”
——这些话不他该说,但他不知怎么的,偏偏害怕这位姑娘误会,卖些‘奇人异书’是一回事,仗着一张脸卖笑就是另一回事了,定会让姑娘因此认为他是个浪荡之人。
许嘉元一怔,脸上染上一阵绯红,装作没听到,故作镇定重复道:“......这画怎么卖。”
姜云行不知她是否真的没听到,懊恼刚刚声音太小,道:“姑娘若是想要,十文便好。”
许嘉元分明听到他刚刚一副画便卖了一百文,没有做声,递给他十文后便径直朝马车走去。
大太太看她回来,手上还抱着东西,很是满意,怜爱道:“买了些什么?”
“......一幅画。”许嘉元心不在焉道,大太太接过,果然是一副好画,她笑着问,“多少银子,母亲替你出。”
“母亲也觉得很好吗?”许嘉元猛然回神,偏头问道,大太太认可,“这画虽然纸张不是很好,不过技巧精湛,再练上些时日,必成大家。”
书画摊处的姜云行,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没了哄姑娘夫人高兴的心情,他不靠着一张脸吆喝,这么昂贵的书画怎么可能卖得出去,眼看着摊前很快冷落了下来。
“这些书画一共多少钱?”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姜云行抬头看去,是个陌生的姑娘,他原本无精打采,说话也有气无力,但打眼瞧到那姑娘腰上的系带,忽地道,“每幅画十文。”
那姑娘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般价格,有些踌躇,纠结间,扔下十两银子,指挥着小厮把所有的书画都抱走了。
他们脚步匆匆,姜云行不错眼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人群匆匆,他很快失了那姑娘的踪迹。
不过,揣着这十两银子,姜云行乐了。
丫鬟和主子日日相处,连背影步调都是一样的,走路规规矩矩,一本正经。
傻姑娘以为让丫鬟来买就能骗过他?
那头洛茹有些惴惴不安,在许嘉元马车上道,“大小姐,他说每副只要十文,我害怕他跟我争,丢下小姐吩咐的银两就走了。”
许嘉元默不作声,让她坐下,洛茹看着这都快堆满马车的字画,问道:“那这些要如小姐刚刚跟大太太所言一般,年后都赐给收成好的庄头吗?”
“......先放在绿摇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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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十,皇宫里启济殿里,隆兴帝听着跪在下首的儿子语带哽咽地诉说,“表妹为了母亲跪伤了一双腿,儿臣实在心下不忍,便亲自护送她回家,违了父皇的圣意。”
皇上冷落纪家,从前最生气时,下过命令,不准儿子与外祖家过从亲密,萧宣晏此刻一副伤心的样子,解释着他为什么突然堂而皇之地又去了趟纪家。
隆兴帝想着皇后久久不愈的病和娇弱柔美的脸,让儿子起身,“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带王妃去镇国寺游玩时碰到了你表妹,快起来吧。”
“表妹孝心可城,感动天地,刚刚儿臣去母后宫中请安,瞧见母后精神好了不少,已经能坐起来喝粥用膳了。”
萧宣晏擦擦眼角的泪,告诉了隆兴帝这个好消息。
“果真如此?”隆兴帝欣喜,皇后自从病后就以怕损害皇上龙体健康为由,拒绝他踏入凤鸾宫,足有一月没见了,他也不想听儿子叨叨了,立刻摆驾凤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