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姑娘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
她含笑道:“母后真开心,虽然没见过那姑娘,不过晗儿喜欢,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
太后掩嘴咳嗽,“有她在,咳,母后也放心了。”
萧沉晗不知道该做什么,犹豫了半晌,他起身离开。
嬷嬷抚着纪太后的背,“娘娘喝药吧。”
纪太后喘气道:“端来吧,只要能多陪陪晗儿,药再苦也行。”
她们说话间,萧沉晗再度走了回来,身上竟穿着太后刚刚交给他的骑装。
太后眼里含着泪光地看着他,宽肩窄腰,英姿飒爽的男儿模样,终于抹除了她心底最深处大火燃尽后灰扑扑的遗迹。
二月十九,随着嬷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泣,萧沉晗冲进了卧房。
太后的精神从没见过的好,太医们跪地叩首,不必他们言说,任谁也看得出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纪太后拉着萧沉晗说了很久的话。
她怀念道:“晗儿,你擀的面皮很劲道,母后梦里偶尔还会想起那顿饺子的味道。”
不过是一顿饺子。
萧沉晗动动手,想要起身去次厨房,太后一把拉住他。
她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晗儿,在外面受过很多苦吧。”
她摩挲着儿子手上的茧子,哽咽道:“别的皇子,千娇万宠,你却满身伤痕。”
“你皇兄连火也不会生,你却对做饭熟练精通。”
她第一回 在萧沉晗面前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猛力咳嗽:“咳,母后总是自责,夜里常常,咳,常常惊醒,怕你回来只是我的,咳咳,一场梦。”
她懊悔:“母后对不起你,这么自私,你本来是那么自由,为着自己能安心,还是选择把你拉进肮脏的皇室......”
太后囫囵地说着抱歉的话,萧沉晗一字字地听完。
这五个月,她包容体贴,哪怕是他流亡路上碰到的恩爱夫妻,也没有这般无底线的宠爱孩子。
师傅曾说,他幼时高深不退,伤得太深,记忆便时时不清,他也从未试着找回。
可现在,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他依恋地抱着娘亲的腿,撒娇耍赖。
“去找你喜欢的姑娘,再没人能拦着你了。”
纪太后意识已经昏沉,握着萧沉晗的手也将将欲松。
嬷嬷捂着嘴,痛声哀道:“王爷,这个时候了,您就叫一声母后吧!”
萧沉晗回握住纪太后无力的手,终于低低回应道:“......娘。”
纪太后眼眸轻合,嘴上挂着深深地笑意。
成安五年二月十九,成安帝生母纪氏薨逝,享年五十,由七王爷扶棺回京。
同月,陛下加封七王爷世袭亲王,赐封地蜀北,私军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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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去世,宫里的后妃无人不一脸悲切,但真真正正为太后哭过一场的唯有皇后和纪妃二人。
皇后跪在前面,太后的逝世,让她终于跨出了凤鸾宫,许嘉星看见她的面容时先是一愣,后面着实惊呆了,她单知道皇上曾经是平王爷,却不知,寺庙里碰到的巧手女子竟是王爷的妻子。
她还记着当初赵嫔罚跪,皇后救她的恩情,只是现在不是好时候,许嘉星思索着,以后找个机会亲自去谢过皇后。
庄青青眼神清凌,只算得清秀的脸上素面朝天,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哭过一场,现在众人面前,她倒没有泪水了。
她默默回想起刚入宫的时候,皇上只有她和纪若华两个女人,太后只见过她们一回,那时,太后疏远淡然地告诉她,“青青,你安静了这么多年,继续下去吧,你会无忧地活到老去。”
当时她有一丝恼怒,觉得太后在为自己的侄女警告她,看低她——可笑从前在王府里只有一人时,她也没有讨好过皇上,怎会如今他三宫六院了,才跑去和一群女人争宠。
但慢慢的,庄青青反倒懂了太后话里的深意——她家世低,不得皇上宠爱,但皇上是个重面子的,只要她不脑子蒙油行差踏错,便可一直呆在皇后的位置上。
毕竟,后宫这吃人的地方,能体面地活着,已经很艰难了。
为此她愿意替太后叩首,诚心祝祷。
纪若华脑子里也想着太后的话,那年,她欣喜地进宫,志筹满满,皇上是自己的亲表哥,太后是自己的亲姑母,自己还有皇上唯一的孩子,还有比自己更幸福的女人吗?
可她被皇上一道普普通通的‘纪妃’伤着了,原来都是她自以为是,她在皇上心里,只是个‘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