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晗虽说人在太后宫里,心里日日计较的是怎么哄得桃桃原谅他,而现在他的思考路上又多了一件事——
怎么让桃桃觉得,自己还算年轻?
“皇上到!”
萧宣晏进来就看见母后和七弟和睦相处的景象,笑着想要插话,“母后,你们聊什么呢?”
纪太后放下银针简单提了两句,对着萧沉晗柔和道:“虽说晚了几个月,但母后还是想着给你补一个生...生辰....咳咳!”
看着好端端的纪太后,竟然生生咳出了一大滩乌黑的暗血。
“母后!”
萧宣晏猛地站起身,扶住了晕厥的太后,大声喝道:“太医!!来人,去把王时圆叫来!把太医院所有人都跟朕叫来!”
萧沉晗愣神了一瞬,只不过几个呼吸,纪太后贴身的宫女嬷嬷就一同跟着萧宣晏进了太后寝殿,春和宫霎时一片安静。
一群太医跑到春和宫时,两条腿都软了,领首的王院正扶了扶帽子,忙不迭地提着药箱冲进了进去。
里头,太后面色灰败,露在外面的胳膊暗沉消瘦,王院正在皇上压迫的视线中战战兢兢地把上了太后的手腕。
这一把,王院正的心便重重地沉底。
他迟疑地缩回手,换了副院正又把,几次三番下,萧宣晏终于怒了,一脚踹翻绣凳,“快说!母后好好的,怎么会呕血!”
“治不好母后,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萧沉晗的视线从纪太后身上偏离,抬眼看了眼暴怒的皇上。
王院正等人吓地以头抢地,哀哀半天,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久病入体,郁气缠身,一朝宽心,这血块能呕出来是好事,只是,只是......”
他闭眼道:“娘娘多年前产后虚弱没有养好,又受了大惊,现在恐怕,恐怕......”
萧宣晏一把扔掉了手边的烛台,重重的磕碰声兀自巨响。
太医再不敢说话,鹌鹑般地埋首磕地。
所有人都以为,纪太后能行动自如地为七皇子做饭,做衣服,甚至还能做,就是好转的苗头,却不想,大喜大悲之下,对一个经久病弱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
萧宣晏阴□□:“母后还有多少时日。”
王院正恨不得自己消失,“三个月不到......”
他赶在皇上又要发怒前,极快地道:“宫里炎热干燥,娘娘体虚,摆不得冰盆,三清山空气湿润,草木清灵,若是在那里会好许多。”
“......但至多也不过五个月。”
五个月......,自己和母后的母子情分只有五个月了。
萧宣晏握紧了拳头,他登基四年,母后才过了四年舒坦的日子。
“朕去安排守卫,到时候你们一同随行,务必伺候好母后。”
他快步离去,剩下萧沉晗,微微弯了弯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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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命悬一线,萧宣晏的心情极其不好,所有人都绷紧了神不敢触皇帝的霉头,但第二日,边疆的消息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大宴朝良将频出,边疆僵持良久,大宴使了一招以退为进,活捉了塔兰族的三王子,一鼓作气把塔兰族的兵马赶出了平江关。
宴军终于大捷!
这样好的消息,若是早几日传来,必定是普天同庆,可现在,却是拖住了皇帝伴母前往三清山的脚步。
兵部尚书:“大军大捷,理当班师回朝,还望陛下下旨!”
鸿胪寺寺卿道:“塔兰宵小一朝败退,三王子一向骁勇,是个绝好的人质,陛下可以此为质,收复边疆!”
吏部尚书道:“边疆之战持续十数年,如今将士归朝,还望陛下大加封赏!”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有道理,萧宣晏下了朝还叫了好几名朝臣,商讨至深夜。
特殊时候,国家实在离不开他,成安帝犹豫再三,只能让七皇子代替自己,伴驾太后,侍奉跟前。
春和宫,萧沉晗坐在床边,看着嬷嬷喂着纪太后喝下深黑的浓药,听着耳边临时配来的太监低低转述皇上的旨意,眉头微微皱紧。
嬷嬷了解太后,哽咽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萧沉晗起身离开,临去前,回头望了眼沉睡的太后。
周武着急地在青霄宫转圈,他这些日子也不是日日在宫里吃白食,凭借他的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大方阔绰的出手,宫里好些人都愿意给他递消息卖个好。
于是,当他知道皇帝问也不问直接把刚回京城的老大打发到四百里外的三清山,他就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