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珊珊站在小院前,敲敲门:“昭瓷,你在吗?”
门没关,小心翼翼地探头,立刻和院里蹲着的姑娘对视上。
“我在。”昭瓷用铲子拍拍土,指着花枝笑道,“你看这个花怎么样?”
涂珊珊看过去:“挺好,做什么用的?”
“唔。”昭瓷用根小棒子将它支直,垂睫轻声道,“驱逐魔气的。”
很快又撩起眼皮,笑着解释:“之前不是有些普通人被误伤,魔气入体么?我试了试,这种花当真有效果,便想试试能不能大规模种植。”
像是为了应和她的话,风一吹,满园极其相似的花苞便左右摇曳。还有朵丑丑的花拿个小喷壶,四处飘荡。
“那挺好的,恭喜你了。”涂珊珊真心实意道。
少许沉默,她小心翼翼询问:“那个,你要出去走走吗?我们有约着踏青,我、宋洹,还有几个都是你认识的。”
“开销还是贺川长老包了,不嫖白不嫖啊。”涂珊珊故作轻快,撞了她一下。
熟识和不熟识的人里,就只有薛忱死了。
涂珊珊挺担心昭瓷的,热恋中的姑娘最容易干点傻事。可她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对怎么复活薛忱这事还不如他们这些人积极,连饭量都是一样的。
私下里,甚至有人说她和薛忱谈恋爱就只是图个挑战性。
昭瓷充耳不闻,考试生活都没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受影响。快过去一年,她每天都按时上课,功课优异,连性子都比以前活泼不少。
可越是这样,涂珊珊越有种莫名的担心。
暴风雨来临前,也是这样和谐的宁静。
昭瓷指指盆栽,摇头:“我就不去啦。我的花今晚应该就会全开,我得盯着。”
劝了几回,涂珊珊也明白她的性子,不再继续:“那你改了主意,就找我好吗?”
“好的。”昭瓷点点头,知道她往这跑的用意,昭邹也总这么干,便笑着宽慰,“我挺好的,别担心我。再说,你都和宋洹在一起了,我去干什么,碍事啊?世界如此和平,你要不玩得开心点那可说不过去啊。”
她一点儿也没有轻生的想法。
薛忱是不在,但昭邹和好多她熟识的人都在,现在连父母都穿越来。她每日就种种花,时不时聚着见上一面,过得也很好。
涂珊珊觑着她的神情,想到了一处,也笑道:“有道理。”
帮着她浇花,日落时分涂珊珊才走。第二天一早,却又不太放心赶过去敲昭瓷的门。
“昭瓷,你在吗?”涂珊珊还是那么问。
但门锁着,里边也没有声音。
涂珊珊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干了什么傻事吧?
再三犹豫,她等过半晌终于翻墙而入。
里屋、院内都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写着字的纸:
我去种花啦,过几天就回来。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昭瓷”。
不知为何,涂珊珊瞧出点薛忱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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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顶,这回却是青树一片,花开遍野。
昭瓷站在树荫里,抬头透过缝隙,望向如洗碧空。暖阳打在面颊,是种暖烘烘的感觉,混着清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涂珊珊帮她浇完花没多久,她就已经离开了灵药山。不远处就有搭个小棚子,偶尔住上几天,确实还蛮舒服的。
但第七天时,石罂花实在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
“你今天不去找薛忱的碎片了吗?”她坐在昭瓷的肩膀,花芯拖着小小的光团,“差一片,就只差一片了。”
这里的柳树和三秋花都是她种的。
生机盎然,风一吹就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像说话一样。
很多次,昭瓷来这都不说话,只浇花施肥,听会儿簌簌声便回去。她蹲下身,将手里的三秋花往地底丢,轻声道:“不找了。”
那段多出来的记忆,才不是被硬塞进来的。
是她遗忘的过去。
那些在世界重启过程中丢失的过去。
她和薛忱,相遇了不止一次,又擦肩而过、互相遗忘了不止一次。
作为白月光本人,每回还都早逝,昭瓷说不上是什么想法,只一直盯着那朵三秋花。
她最初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像现在一样是个药修,然后有点本事,会不留名地助人为乐。遇见过阿紫,养过那样一匹奇怪的狼。在它们都死后,世界重启前,封印了整座山。
只是有了天选之子,有了各种抢机缘的人,偷摸占据她的位置。
昭瓷被赶到了现代,又因为和现代的世界不能兼容而死,回归这里。
来来回回,她最喜欢的一直都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