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快钱,时间越短越好。”
“不是吧,贺哥你怎么会缺钱啊,你的机车都六位数呢!”时延说,“你住那房子在我们这儿可是富人住的房啊。”
贺郗礼挑起眉,青白色烟雾迷蒙他的眉眼:“房子不是我的,卖不了。”
“车,能卖多少钱?”他又问。
“......”时延忍不住道,“你那车在京北卖还能卖不少钱,在南潭,没人买,可能最多卖一两万?你要不去问问。”
“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你家不挺有钱的么。”
贺郗礼被缠得不行,他抽了口烟,淡道:“前几天回去,因为点事闹了一场,家里把我卡给停了。”
“那你缺多少啊,不行我们几个给你凑点?”时延吐槽,“你们家也真服了,亲儿子嘞,怎么说停卡就停卡啊。”
贺郗礼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烟灰掉落在指尖上,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回了神。
半晌,他漫不经心地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挂断电话,贺郗礼站在街道将那根烟抽完,掐灭扔进垃圾桶,双手抄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下颌紧绷,脑海里是前几天在医院里温黎和张医生的对话。
秦秀英治病至少要花几十万。
从小到大,贺郗礼的钱只多不少,只是他有多少花多少,根本没有存钱的习惯,也没有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与打算,改装车,玩车,玩极限运动,这些玩意儿都是大把大把地扔钞票。
他从不缺钱花,也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需要钱。
温黎瘦得很明显,脸又回到了之前的尖下巴,没有半点肉,显得一双眼更大,也许是因为秦秀英生病,也许是因为谭清,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一天打三份工。
南潭早晚比白天温差大上不少,他只抽了根烟,手就被冻得通红,更别提温黎大早上在南潭大街小巷里穿梭送牛奶,手不知僵成什么样。
贺郗礼走着想着,一路走回小区,手机亮了下。
时延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贺哥,还记得秦奎么】
【之前给你提过秦奎他哥,去他那儿能赚到钱,但是贺哥,我觉得不是非必要,还是别去赚那钱】
贺郗礼看着时延发的内容,忽地想起和秦奎他们打野球时,秦奎曾问过他想不想赚钱。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贺郗礼给时延回复完消息,他戴上头盔,长腿跨上机车,利剑般冲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他停在一家修车行,单手夹着头盔,走进去。
修车行里面烟雾缭绕,四个人坐在火炉前斗地主,看到贺郗礼过来,捏着烟头:“店打烊了啊,修车明天来。”
贺郗礼:“不修车,帮忙看看我车卖能卖多少钱。”
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从牌桌站起来,他叼着烟掀帘子,看到眼前的摩托车,线条利落流畅,是市面上最新款,价格昂贵,他挑眉:“你这车不好买啊,怎么想着卖。”
“缺钱。”贺郗礼淡道,“能卖多少。”
男人笑:“别卖了,没人买。”
“会玩赛车么?”男人道,“隔段时间南潭和隔壁原崖镇会有几场赛车比赛,能赌能压,赢一场就能拿几千块。”
“不要命的话就去试试。”
贺郗礼:“谢了。”
说完,他弓身骑着机车离开。
男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还真不怕死。”
......
温黎只在那天晚上见过贺郗礼,之后几天他人像是凭空消失在南潭。
牛奶店老板也在昨天告知,他招到了个送奶工,任她怎么说,老板也不愿意再让她做。
“大早上的,冬天天还是黑的,你是女生,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也是我的问题,麻烦,而且新来的是男生,个头高,一看就有劲儿。”
“闺女啊,这几天工钱我给你结了,多给你一周,明天别来了。”
温黎只好答应:“谢谢老板。”
这些年温黎的兼职,奖学金加上父母的烈属抚恤金,原本有三四万存款,前些日子给奶奶看病花了几千,现在也所剩无几。
但老板说得对,现在冬天的早上太冷了,她每天比原来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奶奶已经问了她好几次,温黎战战兢兢地,也怕奶奶发现她挨家挨户地去送奶。
想了想,温黎打算把自己所做的数学题,竞赛题重新誊一遍,并写上思路,打印后分批来卖。
到了元旦这天,温黎从房间里出来,秦秀英将煮好的长寿面端过来:“我们黎黎今年又长大一岁。”
长寿面里淌着两颗荷包蛋,上面还洒了稍许葱花,香气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