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身穿公主裙的女孩弹着钢琴跟随提琴手的节奏。
温黎看着赵津执在此刻单膝下跪,将准备好的戒指盒打开,完全不知所措。
刚想拎包离开,余光瞥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贺郗礼从外走进来,他穿着西装,挺拔颀长的身型衬得他宽肩窄腰。
他旁边的人也是她认识的,靳司屿。
赵津执深情脉脉地看着她:“温黎,从大一开学,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很喜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答应我,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愿意吗,未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赵津执说的话仿佛被屏蔽,温黎看向贺郗礼,下意识想要找他解释。
下一秒,贺郗礼落拓的臂膀碰着她的肩膀,他侧脸如刀刃锋利冷硬,又极平静地与她擦肩而过。
没有看她,甚至眼神没有分给她一分一毫。
如同陌生人般冷漠寡然。
靳司屿看她一眼,又移走视线。
温黎看着贺郗礼一步一步走向二楼,渐渐离开她的视线。
她眼眶已经模糊不清,眼底的酸涩刺得她呼吸不畅。
温黎的心脏蓦地像是被人捏紧,四肢百骸被无数个人往外拉扯,被拽得支离破碎。
她垂下头,温热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贺郗礼,真的不要她了。
……
贺郗礼站在漆黑昏暗的安全通道里,从兜里掏出来烟,一根又一根地抽着。
等靳司屿发现他时,地上已经掐灭了十多根,安全通道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儿。
“要知道吗?”靳司屿靠在墙上,问,“要知道她接受赵津执求婚么。”
贺郗礼支着腿坐在台阶上,他没说话,将烟送至嘴边,只是夹烟的手在颤抖。
靳司屿:“挺有意思的不是,赵青音抢了你妈的男人,赵青音的儿子想要抢你的女人。”
贺郗礼眼眸半阖,他突然捂着双眼,嗓音嘶哑,像是含了沙:“不想知道。”
“什么?”靳司屿没听清。
贺郗礼撩眼,眼皮褶皱极深,他左手搭在膝垂下,看着手背刺的那朵玫瑰,半晌,他哑声道:“不想知道,因为害怕。”
他轻笑:“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会有我贺郗礼怕的一天。”
靳司屿看着他血红的眼眸,没说话。
贺郗礼领带早已被扯开,西装外套被他丢在地上,衬衣褶皱不堪,全然没了平日里矜贵的模样,颓废又落寞。
燃着的烟灰落在他手上,贺郗礼也不在乎,他看着某处,像是透过那里看着什么,良久,他低声说:“八年来,我只做过两场梦。”
贺郗礼笑着笑着,他颓着低头,红了眼:“有时会梦到温黎穿着婚纱嫁给我,我娶她为妻,我笑着醒来,却发现这其实是场梦。”
他声音带着颤抖,捂着双眼,却又有眼泪顺着指缝划过:“更多的,梦到温黎嫁给其他人,醒来,醒来……我庆幸这只是一场梦。”
“可是,司屿。”贺郗礼双眼红得快要滴血,“我真没想过这场噩梦来得会这么快。”
“温黎她是我十八岁就想要娶的人啊。”
“她怎么能嫁给其他人。”
靳司屿看着他,从未想过他居然哭了。
贺郗礼一向骄傲,肆意轻狂,是天上最耀眼的太阳,可他却为了她甘愿匍匐于地,献上他所有的一切。
“如果她真嫁给其他人,怎么办。”靳司屿忍不住问。
贺郗礼像是用尽力气站起来,他嗓音喑哑低沉:“只要没嫁,老子就抢婚,嫁了,等她离婚。”
“我曾经和时延信誓旦旦说过,温黎肯定是我的,可是现在——”
他垂下的手臂青筋暴起:“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
温黎拒绝了赵津执,独自一人在外坐了很久。
她想回南潭了。
在京北,好像没有意义了。
根本找不到属于她的意义了。
她从天亮走到天黑,走到街道无人,心里空荡荡的。
小区楼栋里没有灯,温黎开着手电一步一步往上走,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走到五楼,楼栋里传来一股烟味。
越往上,烟味愈发浓烈。
走到七层,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她视野里出现。
透过手电的余光,温黎看到了一地的烟头。
男人仿佛坐落烟雾中,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烟酒气。
贺郗礼一双泛红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里面充满血丝,他看着她朝他走来。
温黎抿着唇,眼底潮湿酸涩,她没再看他,拿起钥匙的那一刻,手腕被男人灼热的掌心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