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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温黎照常给秦秀英擦身。
昨天夜里她每隔一段时间用凉水洗毛巾用物理降温法给奶奶敷额头,此时秦秀英的体温已经降到了37度。
秦秀英醒来已是将近中午,她疲倦地睁开眼,看到温黎正给她擦身,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奶奶又给我们黎黎添麻烦了。”
温黎笑:“奶奶想什么呢,一点也不麻烦。”
“奶奶身体变好了些,昨夜发烧,今天降了温,很快就会好了。”她说,“以后奶奶该开空调还是要开,不能受冻,咱们家有钱着呢,别担心浪费电。”
秦秀英侧过身,她颤抖着趁温黎不注意粗糙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好。”
见奶奶清醒,温黎回家煮面条,带医院时,她忽地想起要给贺郗礼发消息,她回复完才发现有人给她发短信。
时间是在昨天夜里两点。
【我来南潭了】
【车站那个男的又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不是我】
【又不理我,温黎,我爸死了,我妈包庇罪入狱,我的保送资格也就此断送,你真没有一点愧疚吗】
【温黎,我做梦了,梦里都是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梦到你在身下哭,醒来我的裤子湿了】
温黎盯着谭清发的一条条短信如同缠绕在她身上的网,不断收紧。
她呼吸发紧,颤着手将谭清发的短信挨个删除。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拉黑多少次谭清的号码,可拉黑一次,他便又买一张卡继续骚扰。
温黎抿着唇,待秦秀英吃过饭,她去了警局报案。
“这是谭清骚扰我,偷拍我的证据,警察叔叔您看一下。”她把所有谭清发她的短信截图打成了图片。
警察看到证据,弄明白她和谭清之间的纠葛,当即把在网吧待着的谭清带了过去。
谭清的手机里全是温黎的照片,有她穿裙子,有她穿短裤,有她趴在商店兼职的照片,有她各个部位放大的照片,每一张都没有涉及拍到重要地方,但依旧暧昧又色情。
女警看到后心疼地搂着她,温黎指尖扎进掌心,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她忍不住问:“他不能去死吗。”
“我的爸爸妈妈因为救他爸爸,本来可以逃生的,可就因为救了他爸爸,殉职,被毁得面无全非,还要被他们一家人造谣,因为他们的造谣,我的奶奶心脏病复发,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而我又做错了什么,被他这种人缠着。”她忍着哭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四周人面色复杂,但温黎已然恢复平静。
良久,她抬头,淡淡问:“他会怎么处理。”
“拘留十天进行教育,罚款五百。”
温黎睫毛轻轻眨动,她笑了下,唇线在下一秒抿直:“麻烦你们了。”
秦秀英出院那天,陈树泽来了。
温黎刚走进病房,看到陈树泽扶着秦秀英,两人似乎聊得很好,奶奶脸上满是笑容。
“你怎么来了?”
“奶奶生病,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一个人可以。”
陈树泽看她一眼:“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温黎:“是。”
“那就是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去。”陈树泽说。
走到医院门口,陈树泽打到出租车,三个人准备上车时,温黎隐约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她抬头,一眼看到站在对面的贺郗礼。
他穿着一身黑懒散靠在路边的车边,长腿支着,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挡着大半边脸也能感觉到他冷硬锋利的轮廓,格外吸睛。
他与她对视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的陈树泽,唇角勾了下,透着野痞与冷漠。
温黎顿在原地,离得远他的神情她看不真切,想要过去,马路两边穿梭的车来来回回,像是一条银河将他们隔绝。
她想起去月城竞赛时,贺郗礼对陈树泽的不喜,她抿着唇,下意识跑过去要解释,可他人已经不在马路对面了。
温黎心脏猛地一跳,对陈树泽和秦秀英道:“我有点事,我——”
陈树泽看向温黎身后:“贺郗礼?”
温黎一怔,下意识回头,贺郗礼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拎着一箱纯牛奶。
面对陈树泽和秦秀英的目光,温黎头皮发麻,她犹豫半晌,说:“这是我,我朋友,贺郗礼。”
贺郗礼一改懒散的劲儿,鸭舌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勾着手心,他看向秦秀英:“奶奶,这是给您买的牛奶,每晚休息前喝一杯,能睡得更香。”
温黎随着他说一个字,她的心就紧上一分,生怕他说些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