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屈腿坐在地毯的软垫上,后背靠着沙发,手腕懒洋洋搭在膝上,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正盯着她,似笑非笑。
姜若瓷莫名在他身上看到了怨气。
怎么会有怨气呢?
姜若瓷想不通,默认是自己想多了,她揉揉额角,坐在餐桌前开始享用早餐。
容昭看着她慢条斯理吃饭的背影,又想到昨天那个鱼头,憋得难受。
他做事向来干脆恣意,这般有苦难言还是头一次。
要不告诉姜若瓷真相?
容昭顿了顿,若有所思。
姜若瓷吃完早餐,早起的睡意终于消散,她回身问容昭:“外面在下雨,你今天怎么安排?”
容昭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她:“在这里。”
“……你不会还要在我这一整天吧。”
容昭看她一眼,不置可否,手肘往后一撑。
这架势,是要继续在这里黏她一整天了。
姜若瓷扶额,不知道他最近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但她也没管他,毕竟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容昭在这里,她既能撸狗,还能有人使唤。
她拿起手机,起身坐到容昭身边,问他:“为了打发时间,不如继续看电影吧,你想看什么。”
她忽然离自己这么近,他的手臂红痕又开始微微发热,容昭手指搭在上面,微微皱眉。
姜若瓷察觉他的异常:“怎么了?”
容昭:“没什么。”
“哦。”姜若瓷低头认真翻找电影。
容昭看着她微垂的侧脸,有一瞬间想要告诉她真相。
但是姜若瓷翻看电影的指尖忽然一顿。
容昭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上面正显示着上次的播放记录,app提示:《傀》上次播放至13分21秒,是否继续播放?
容昭看着姜若瓷飞速点击了“否”,并果断删除了播放历史记录。
她说:“不看恐怖片,太可怕了,不要再吓我了!”
容昭喉间的话霎时咽了下去。
他收回看向手机的视线,语气平淡:“随你。”
……
两人看了一上午电影,雨一直在下,仿佛永远都没完。
姜若瓷原本想偷玩会手机,但面对容昭“看手机对脚不好”的“关切”,她只能悻悻打消这份心思。
吃完午饭,姜若瓷觉得头疼。
持续了一上午的头疼非但没减轻,似乎还变得越来越严重,她借口说困,进卧室睡了一觉。
容昭关上投影仪,去了阳台。
落地窗外,雨水滴滴答答,砸在玻璃上都没什么力气。
容昭双手插兜,斜靠在墙面上,望着窗外出神。
这一站就是一下午,直到外面天幕渐黑,他才转了转脖子,回到客厅。
姜若瓷似乎还在睡,屋里黑漆漆的。
容昭拿起伞,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拎着热乎乎的晚饭回来了,但姜若瓷还在睡。
他将晚饭放在桌上,敲了敲她的卧室门:“姜若瓷,起来。”
里面寂静无声,一直没有回应。
容昭眉心蹙起,觉得有些不对,他拧开门,“姜若瓷?”
床上传来一声模糊呓语。
他快步走到床前,看到了姜若瓷苍白的一张脸。她还在拧眉昏睡,苍白的脸颊汗水涔涔,浸湿她鬓边发丝。
容昭伸手,落在她的额头上——掌下滚烫,这是生病了。
他俯身,推推她的肩膀,轻声喊她:“姜若瓷,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串模糊呓语。
容昭没再耽搁,他将挂在一旁的大衣取下,将姜若瓷裹好,打横抱她下了楼。
外面的雨在这时骤然变大,倾盆而下。
劈里啪啦的雨滴从天幕砸下,容昭大半个身子被浸湿,他倾着伞,却将怀中的姜若瓷遮得严严实实。
好在刚巧有出租车路过,他顺利拦下,抱着姜若瓷上了车。
“师傅,去医院。”他交待完,才将姜若瓷在身旁放下来。
姜若瓷顺着后座软趴趴地倒下。
容昭叹气,单臂撑起她,把她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
出租车疾驰,墨色玻璃隔离雨幕,狭窄的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姜若瓷艰难地睁开眼,这一路她虽然意识模糊,但隐约知道容昭在送她去医院。
她脸颊无意识蹭了蹭,喃喃说:“回去给你涨工资。”
容昭垂眸瞥她一眼:“不要。”
“那……你要什么……”姜若瓷含糊问。
她的语气很低,仿佛呓语,意识显然并不清醒。
容昭便说:“游戏里,不娶鱼头。”
“鱼头?”姜若瓷迟钝地反应了好久,才模糊想起来昨晚的事。因着意识不清醒,她并没有疑惑容昭为什么这样说,只顺着他回答:“不娶了,太丑,委屈我的永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