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司阁是凤云砚逃出后立刻便想到的地方,是他潜意识认为最值得信任的地方。
可圣司阁却认准他与魔族勾结,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他由放松到解释,再到慌乱与迷茫,无力感充斥全身,最终陷入自我怀疑。
他被判了死刑,被束缚在处刑台上,台下都是曾经视为亲人的人,他们的面容如此熟悉,可冷漠又鄙夷眼神却如此陌生。
那里面有从小玩到大的同伴,他们一同读书,一同翘课,一同嬉闹,一同被罚,但现在他们站在与他不同的地方,似乎生怕与他扯上关系。
他的老师站在处刑台的最前方,首当其冲要处死他,平时慈祥温和的老师以他为耻,向众人忏悔着教出了这样的学生。
这对于凤云砚来说或许就像一场梦一般,可怕的,无法逃脱的噩梦。
烈火从处刑台燃起的那一刻,只有他那未开神志的母亲冲了上来,将他拥入怀中。
那一瞬间,他诧异地怔在原地。
他的母亲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从小就像个没有意识的人偶一般,他的诞生,他的成长,都没能让母亲产生一丝一毫不同的神色,他甚至没有听到过母亲的声音。
直到现在也一样,母亲目光空洞,一言不发,明明没有神志,却紧紧拥抱着他,将他保护在怀里。
烈火在她身上燃烧,她一动不动,仿佛听不到凤云砚那撕心裂肺让她离开的声音,慢慢彻底失去气息,成为没有生命的残骸。
凤云砚于绝望之中被火光吞没,明明卷轴是无声的,但凄烈的声音似乎溢出画面,攥住许空折的心脏。
许空折收起卷轴,走出屋外透口气。
凤云砚的遭遇越来越牵动着他,看来会共情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许峰首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吗?”历时双正在外面守着,看到许空折出来,问道。
许空折不答反问:“如果你被陷害了,最信任的人却没有信任你,那会是什么感受?”
“许峰首怕不是被他迷惑了。”历时双看向他,回答了他的问题,“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自己不做出格的事,他人又怎可能轻易陷害成功?”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许空折轻轻一弹指,惊讶又夸张地瞪大眼,指着他,“呀,你身上竟然有魔息!”
黑色的烟雾在历时双周身隐约浮现,历时双体内灵力滞涩,确实是浸染魔息后的初始症状。
他瞬间看向许空折,目光凌厉:“是你干的?你和魔族有勾结?”
“我可没有,我身上可干干净净,一点魔息都不存在呢。”许空折捂着嘴后退几步,一副看到瘟神一般的模样看着他。
“时双?”岑霁的声音忽然传来。
历时双看着突然出现的岑霁,瞬间安心不少,正要让他与自己一同对付许空折,目光却撞进岑霁异样的眼神中。
那是怀疑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间便被掩了下去,却还是让他内心震荡。
那种感觉就好像失衡的平衡木,心中仿佛失去了支撑,尤其是岑霁不自觉后退的那一小步,仿佛扎在心上,带来一阵刺痛。
“哎呀,都是开玩笑的,怎么一个个的这么认真?”许空折忽然笑了起来,往历时双那里走过去,历时双用剑指着他,缓步后退。
许空折立刻停下,举起双手以示无恶意,一副受伤的表情向他解释道:“怎么都不相信我呢,那只是普通的黑烟啦,不是什么魔息。”
历时双闻言,立刻探查自身,那黑色的烟雾还在,但除了让灵力滞涩外,并无其他反应,甚至烟雾薄弱了许多,正在消散。
历时双沉默不解地看向许空折。
许空折也直直地看向他,挑了挑眉:“看吧。”
“……”他收剑回鞘,一时之间不想说话。
岑霁走到他身边:“时双!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历时双嘴唇动了动:“嗯。”
许空折笑了,转身看向和岑霁一起过来的花萱以等人。
“都醒了?幻境里好玩吗?”
花萱以笑了笑:“很美好,差点迷失其中。”
林步语没有说话,贺方凉则是一脸沉醉:“如果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可惜只是一场梦。”
“真好啊,我也好想体验一番。”许空折遗憾地感慨着,“但梦境始终是梦境,不能总是沉迷其中。”
林步语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接下来去哪?”
“杜鹃谷。”许空折说道。
由于凤云砚母亲的保护,处刑台的火焰在烧死凤云砚之前,先烧断了捆绑着他的绳子,凤云砚挣脱了束缚,侥幸逃离,最终被杜鹃谷所救,保住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