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空折抄起枕头,将头包了进去,捂住耳朵:“别念了,我可能认错人了,他可能不是我恩人,这真是人生一大耻辱!”
【……】
【本系统可以知道宿主和恩人之间发生的事吗?】
许空折从枕头里探出头:“你想知道?”
【想?】系统面板刚弹出这个字,画面仿佛故障一般花了一下,换上了新的字【是的。】
许空折兴致勃勃:“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刚出生的时候……”
【请宿主精炼语言,长话短说!QAQ】
“哈哈哈,开个玩笑,刚出生时候的事我也不记得。”
许空折沉默了许久,一时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讲起,因为他也无法准确确定,他的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动的。
他的时间总是与白幕为伴,与暗影舞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可能一直都是如此,他躺在狭小的地方,浑身上下连带头颅都无法动弹。
他的眼睛也无法转动,只能看向高高的天花板,那里平整干净,干净到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看着这一切。
事实上他也没有去思考这些,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思考。
没有人教他如何思考。
平整的屋顶就是他的全世界,而他的全世界是如此匮乏,连同他自己一样匮乏。
只是匮乏的世界中也会出现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比如偶尔浮现在屋顶上的黑影。
那些黑影也很少出现,它们会划过屋顶消失不见,它们的形状不一,大小不同,是他的世界中唯一运动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那是真实的生物,但实际上那只是屋外的人或动物路过之时投射下来的影子,可他却将这些虚影当做了真实。
说来也是好笑,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自己与那屋顶是同样的东西。
他以为屋顶也在看着他。
他以为他的身上也寄宿着这些黑色的“生物”。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没有波澜,没有变化,在这个他所以为的正常世界中,一直这样存在着,直到永远。
可是这一切改变了。
程兹安闯入了他的世界,不对,现在看来那并不是程兹安,至于是凤云砚还是其他的谁,他现在也不敢确定。
但那人确实与现在的程兹安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那人打破了房间的墙壁,发出巨大声响。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声音,这里永远是那么安静,他甚至不知道还有声音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的心因为这一声巨响掀起波澜,面对未知,他感受到了茫然与恐惧,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情绪的存在。
“这里竟然关着人?”程兹安带着鲜亮的色彩出现在他的视野,打破了原本固有的单调,程兹安满是惊讶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拆解着困住他的东西,喃喃着,“这是谁家的孩子。”
许空折被扶了起来,视线也因此发生变化,他所以为的世界也被完全颠覆。
他不是屋顶,也不是那些黑色的生物,也没有任何黑色的生物寄宿在他身上。
他以为屋顶是世界的全部,但那只是世界的一个小小的组成部分。
除了屋顶外,这里还有桌子、架子、墙壁,有棕绿色的霉菌,有破碎的彩色挂画,有金色的阳光,有属于他的透白的皮肤,还有身穿暗紫色衣衫的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毁灭了他的世界,毁灭了他的认知,让他彻底陷入癫狂。
“你怎么了?”那个人察觉出不对,“嘶,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像个冰块似的。”
他听不懂,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是可以动的,可是对于这一切,他只感到恐惧与抗拒。
他想躺回去,想回到他的世界。
于是他真的躺了回去,但他知道,他永远也躺不回去了。
他的精神已经被拉到了另一个更大的世界,他的精神得到了解放,无法再缩回这小小的地方。
黑色的暗影再次晃动在屋顶之上,那是一直陪伴着他的可爱生物,可那生物与这不速之客的动作一模一样。
一样到让他恐惧。
这一刻,他清晰的意识到,黑色的生物也是假的,是虚幻。
程兹安再次将他扶了起来,他这次没有再反抗,陷入迷茫之中。
那个人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
那人腰间的紫色蝴蝶挂饰一直晃动在眼前,他伸手紧紧握住。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身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了触感是什么。
那人将他打横抱起,带了出去。
于是,他的世界再次被打破,原来那房间也不是完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