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昭想到了程冕出差前的那通电话。
程冕好像……的确和林家有合作。
可能还很急,所以接了电话就匆匆离开。
陆昭朝着桌上的人笑笑:“当年是我脾气不好,林总见谅。”
桌上有其他人打圆场:“说开了就好。”
林总也笑着开了瓶酒,给陆昭倒了一杯。
酒是新开的,倒得也不多。
陆昭倒也没在意,伸手去接。
在他接过酒杯的一瞬间,男人滑腻的手指,像两年前一样,隐晦地从他掌心划过。
恶心感一瞬间涌了上来,丝毫不比两年前逊色。
林总还在笑:“陆老师给个面子?”
陆昭牙关咬紧。
理智强压下愤怒,告诉他:忍住,别泼。记住你现在代表的是谁。
桌上没有人看见林总的动作。
他泼了,错的就是程冕了。
陆昭扯了下嘴角,抬手要把酒喝下去。
忽而,身后脚步声响起,一只冷而有力的手,按在了他手腕上。
熟悉的木质冷香袭来,带着些极淡的烟草味。
有人贴近了他的后背,像禁锢,又像是有力的依靠。
“程总!”桌上几人站起来大半。
陆昭愣了一下,微微转过眼眸,看到男人手腕上熟悉的腕表。
是几天前,他选的。
“为什么不泼?”
陆昭听到程冕贴在他耳边问。
被强压下的愤怒瞬间涌了上来,夹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得人胸腔难受。
下一瞬,陆昭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握紧,用力往前送了一下。
“哗”的一声,清亮的酒液在灯光下分散、折射。
“你干什么!程总你、你!”
林总的叫声在一旁响着,聒噪得像只青蛙。
陆昭有点懵。
“陆昭。”
“和我结婚,不是让你忍气吞声的。”
声音离得很近,依旧是那个冷淡的声线。
陆昭恍惚间又想到那个课间。
蝉鸣聒噪,天热得要死。
他们呆在走廊下被老陈指着鼻子训斥,自己耳边冷不丁窜出来的那句:“是我。”
……
被泼了一脸酒的林总嚎起来。
声音有点大,叫得很难听。
“程冕你什么意思!”
陆昭靠站在包厢的门边,手里玩着打火机的盖子,有点出神。
先前二话不说动了手的男人在擦手,还递给了陆昭一张纸巾。
“你和林家的合作不管了吗?我不相信这块你能找到比林家更好的!”林总快速擦着脸。
和林总的跳脚截然不同。
程冕站在那里,披着一身冷淡,不疾不徐道:“泼你酒,和我与林家合作并不冲突。”
“你!”
“但是这笔钱,我并不准备让林家赚。”
林总一窒。
程冕整了整袖口,转身往外走。
临出门时,他黑眸扫过桌上的人,道:“我不希望有人用任何方式为难我爱人。”
陆昭维持着面无表情,却抬手摸了下耳朵。
林总彻底破防:“程冕你公私不分!以后谁还敢和程氏合作,你……”
桌上其他人也开口相劝:“程总,只是点小摩擦而已。”
程冕没有理会的意思。
身边的人却停下了脚步。
程冕侧眸朝陆昭看过去。
陆昭一手按着他的小臂,转身盯着包厢内。
忍了两秒,到底没忍住骂了一句:“你有病吧?说谁公私不分?”
一屋子人被冲得一愣。
“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约还没签呢跑过来给老板的人灌酒,你们林家这个乙方当得可真高调。“
陆昭觑着桌上的人,冷笑,“那么喜欢跑到甲方头上蹦迪,谁他妈想和你们合作?”
鸦雀无声。
没人想到陆昭会突然开口,牙尖齿利,两句话把林总骂得脸色发青。
主要说得……还很有道理。
桌上其他人都忍不住觑向林总。
程冕却是垂眸盯住陆昭。
陆昭骂得很爽快:“还公私不分?自己搞事往别人身上扣帽子。你就是欺负他不爱说话。”
现场气氛陡然有些滑稽。
不少人听着这句“你就是欺负他……”,甚至陷入了一种恍惚。
欺负谁?
程冕?
陆昭撸起了袖子:“还灌酒?给人灌酒是犯法的懂不懂啊大叔?”
林总被这一顿普法弄得脸色铁青。
桌上其余人表情也十足古怪。
程冕却停了动作,站在门边,静静听着。
他的确不善言辞。
遇到林总这样呈口舌之快的人,大多不会理会。
他站得高,人又冷淡。
家人朋友以为他不在意,下属为前途考虑,犯不着把林总这样的人得罪死。
时间长了,程冕也以为自己不在意。
他刚掌权时遭到的骂名,可比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