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洲闷头吃饭,只敢用眼角余光瞟上一眼。
燕惊秋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以一个眼神或一个微笑,静默隐秘地向梁鹤洲表达、向周围人炫耀自己如岩浆般在内心默默奔流的火热情愫。
偶尔有几次,他实在忍不住,约梁鹤洲在教学楼的厕所见面,拉着他在隔间私会。
他坐在梁鹤洲腿上,一手撑着隔板门,一手搭在梁鹤洲肩膀,快感涌过来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推开他,还是抱紧他,像野兽一般在他手中冲撞,咬得他嘴唇出血,颈侧尽是青紫的吻痕。
有时下午足球队训练完,燕惊秋找到操场,一刻也等不及回到公寓,在上回吵架的地方热烈地和梁鹤洲接吻。
梁鹤洲身上裹挟着冷冽寒风的汗水味总是让他心醉神迷,他喜欢这幅肉体,饱满鲜活,任何一处地方都能轻易唤醒他的欲望。
有时吃完晚饭,两人会出门散散步,走在肃杀的十二月寒冬里,五六点便已经低垂的夜幕中,在把全世界都隔绝在外的风声内,他们有意无意地触碰双手,燕惊秋敏锐的感官总是不由自主全涌向梁鹤洲。
但是不够,怎么样都不够,一看见梁鹤洲,他就欲壑难填。
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不愿意去深想。
某天早晨,梁鹤洲刚刚躺进被窝里抱住他的时候,大门开关的声音响起,不下几秒程庭南就推门进了卧室。
他皱着眉,拉过被子把梁鹤洲按在下面,问:“怎么了?”
程庭南倚在门框上,云淡风轻地勾唇调侃,眼神却很冷。
“金屋藏娇?”
燕惊秋在被子下拨弄梁鹤洲的手指,心不在焉,也不答话。
程庭南又说:“谁啊,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不介绍给我认识吗?”
第28章 喜欢
程庭南本以为那个愚蠢的赌局游戏已经结束了。
虽然没有明确问过燕惊秋,但前一阵子梁鹤洲几乎没出现,燕惊秋也不提起他。
可近来,这两人不知怎么又如胶似漆地黏上了,他不止一次看见燕惊秋在偶遇梁鹤洲时抛媚眼,午饭燕惊秋也总是去找梁鹤洲一起吃,晚上一下课就不见人影,每回打电话找他,他都说梁鹤洲已经送他回家。
平时讲话时也不离“鹤洲”两个字,手机一打开就是和梁鹤洲的聊天界面,瞥一眼过去,满屏都是黏黏糊糊的情话和爱心。
昨天傍晚他去接燕惊秋下课,还看见两人站在楼梯拐角接吻。
那会儿已经下课十多分钟,教学楼里没什么人,他本以为是一对小情侣,没想到听见了燕惊秋的轻笑声。
楼梯口的灯没亮,走廊的光斜照过去,模糊照出二人的身形。
梁鹤洲把燕惊秋堵在墙角,手撑在墙壁上,低着头听他说话。燕惊秋搂着他的腰,手掌伸到他后背的衣服里去,梁鹤洲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往上摸,两人咬了会儿耳朵,似乎是燕惊秋妥协了,抱着他的肩膀亲他。
梁鹤洲很高,身体一挡,程庭南只看见了燕惊秋微微踮起的脚,他听着隐约被风带过来的两人的喘息声,愣了一会儿后落荒而逃。
他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早过来想问问这件事,可当他走进门,在玄关看见梁鹤洲的球鞋,在卧室看见梁鹤洲的书包,看见此刻燕惊秋沦陷在情欲里的双眼,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先前不管哪一次恋爱,他都没见过燕惊秋这幅样子。
他本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那个,偏偏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捷足先登。
自己有求必应的十多年,比不上梁鹤洲在燕惊秋身边冷言冷语的几个月。
愤怒和悲伤没有想象中那么猛烈,他只是感到屈辱。说得难听些,他在燕惊秋身边当牛做马,委曲求全,忍受他的自私傲慢,不近人情,忍受他的放荡风流,在很多个夜晚被喊去陪他喝酒,还要看着他和别人亲密。
他可以肯定,燕惊秋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
做了这么多,到头来都是徒劳。他不知道该怪自己不够警觉,让梁鹤洲钻了空子,还是该怨恨梁鹤洲,还是该指责燕惊秋。
先前他做过心理准备,就算燕惊秋不愿意接受,自己待在他身边也就够了,可真当面对这个局面,才发现那些也不过是冠冕堂皇,假作大度的空话。
其实他就是想成为燕惊秋心里、身边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只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可能是他程庭南了。
他看着露在被子外的梁鹤洲的短短一截头发,再也维持不住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小秋,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燕惊秋不满地皱着眉,顿了片刻还是起来了,依依不舍地勾着梁鹤洲的手指,披了件外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