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明白。”穆腾干脆地说,“妈妈,他们都说我跟年轻时候的爷爷很像,是很强大、很厉害的人。我会努力,不会使你们失望的。”
“妈妈从来……”
我想说我从来没有对他抱有过这方面的希望。
我一直都觉得努力是我的事,我的孩子可以做他喜欢的。
可事已至此,我胳膊拧不过大腿,从我向苏灵雨低头的那一刻……不,应该说,从苏灵雨告诉我她这个决定起,我其实就没有选择了。
还是我太差劲了,不强大,也不聪明,连累了我的孩子。
想到这儿,我又难过起来。
这时,穆腾又出声了:“妈妈?”
“嗯?”
“你在哭吗?”他问。
“不是,妈妈有点感冒了。”
“奶奶说你很难过,因为妈妈都是把小孩子当做自己的宝宝,要我不要在你面前讲这些话。”他说,“可是我不要骗妈妈,我能做好的,可以保护你和妹妹……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打你了。”
想不到他还记得权海伦打我的事,那时他连话都很少说呢。
我说:“妈妈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也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在这种非常时刻,我应该陪在你们身边的,可我还有事。”
理智地说,穆腾有繁家照料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心脏却是不能不管的。
挂电话之前,我又问穆腾:“你二姑怎么样了?”
“爷爷也问了,所以阿星哥哥帮他给二姑打了电话,电话里二姑说是在度假。”穆腾说,“爷爷是最疼二姑的,即便她只是感冒,他都紧张好久。”
看来繁念凶多吉少。
不然以穆腾从不说废话的语言习惯,不会特地强调林修帮忙打电话、电话里说,爷爷最在乎……这些看似无关的内容。
既然这么爱这个女儿,又为何让女儿做这么危险的行当?仅仅是因为苏灵雨说的,她不想当豪门大小姐嫁人么?
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还会想要这种刀口上舔血的辛苦,还是想试试当豪门阔太的另一种辛苦呢?
这念头只在我心里短暂地闪了一下,因为我很快就想到,生死有命,繁华倒是没有接那种生意,到头来却比繁念走得还早。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老人家已经猜到了,毕竟他说得是「爷爷老了,爸爸不在,你还小」,一句也没提二姑。明明她才是最该提的。
可见这位睿智的老人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罢了。
繁家忙于此,自然没空关注我。
假证的一切都很顺利。
而权御现在不仅身无分文,一切都要靠我给养,自己精神如此,自然也难以识别。
我雇了个人冒相关工作人员来医院把结婚x证发给我们,还举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大意就是要我俩表示永远爱对方,不离不弃什么的,并交换了戒指。
工作人员走后,权御反复看着结婚证,直到我叫他:“阿御?”
权御这才回神,抬头看向我。
我说:“你在发呆。”
难道是结婚证访得不够像?
不至于吧。
除非他拿到专门的部门查验,否则不会看出假,当然我也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我……”权御小心翼翼地放下结婚证文件,看向我:“我太意外了……我以为你答应我,只是应付我。”
我说:“是因为爱你啊,所以想到与其夜长梦多,不如趁热打铁……你开心么?”
“当然,”他幽幽地说着,低头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你不知道,我有多期盼这一天。”
这戒指是我从附近首饰店随便买的,连钻石都没有,很廉价。
我感觉他挺在意的,便说:“抱歉,你的医药费很高,但我的收入不高。结婚戒指就暂时用这个,等你出了院,我攒些钱,我们再换好的。”
权御身子明显震了一下,抬头看向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你好像很惊讶。”
“你没有钱了?”他问。
“是。”我说,“繁华去世把钱都留给了孩子,孩子被他们家带走了。”
权御问:“他怎么舍得这样对你?”
是嘛,必须得把钱都留给我才行嘛。
这人死活都要跟我结婚,不惜屡屡把自己弄到命悬一线。不是爱我,就肯定是图什么了。
我说:“你忘了吗?那时你生病了,我想陪着你。繁华觉得我跟你有事,怕我把他的钱给了你,伤害他的孩子,就把钱给了孩子。如今我又陪着你,他们怕我骗走孩子的钱给你,就也抢走了孩子。”
权御这才出声,说:“这太过分了……他们不该这么对你。你没有解释吗?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爱他们的儿子,爱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