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阿么这辈子没嫁过人,但是她手里送出过好几个新嫁娘,对于这首梳头词也是铭记在心。
齐阿么从前夜深人静时也想过要不要找个人嫁了,但是后来也释然习惯了。
不嫁人未必不好,嫁人也未必好。
无论嫁不嫁,都会有后悔的一天。
人呐,哪有不后悔的。
在齐阿么的念词中,她盘好了元栀的发髻。
不是全盘的,毕竟在齐阿么那个年代里的观念,只有自梳女和嫁了人的妇人才会将头发全部盘起来。
她给元栀盘的是一个半披发,上面用一个蝴蝶发钗插住。
微微一动,黑玄带着紫银密纹的蝶翅便会轻颤,展翅欲飞。
元栀勾唇,不害臊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
美人你是谁啊?
“好了,回来想要吃什么,阿么给你烧。”
元栀抱了一下齐阿么:“我中午应该不回来了,晚上我想吃冰糖大肘子。”
冰糖大肘子,大中小火糜炖几个小时,扑鼻的香,软齿的烂,人间绝味。
齐阿么觉得没有什么难度,又想给元栀补补身体:“再来一盅红花母鸡汤。”
元栀点点头,在齐阿么的目送中上了车。
齐阿么先是夸了一下元栀今天很漂亮,然后不禁感慨:“齐阿么的手艺很好,可是连老板这么多年都没有亲手吃过几次齐阿么的饭菜和汤。”
也就这次元祁山躺在医院里,多喝了两次齐阿么煮的没有加盐的汤。
元祁山:还不如不煮。
元栀挑眉:“齐阿么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齐阿么。”
而且,她还准备和齐阿么做个生意呢,以后关系只会更亲近。
“对了,元总,我们今天去那个厂,不用再带一些人吗?”说到正事,陈助理面色一沉。
他没有想到出现蛀虫这个问题这么早就出来了,而且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还是昨晚上元栀找来询问他一些事情,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人竟然敢作假做到他的头上了!
陈助理能跟在元祁山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换掉,除了他能和自己这位不着调的老板磨合了,除此之外,便是陈助理出色的能力。
在香江时,元祁山被那些比不过他就暗地里骂元祁山就是个疯子时,陈助理也经常被拉出来一起被骂。
那会,大家都嘲讽地叫他们是天造地设的好一对主仆,主子是个疯子,手下的狗也是个疯子。
也不是没有人看中过陈助理的能力,想要出高薪挖走他,但是陈助理从来没有过背叛元祁山的念头。
陈助理只知道,当初在他最苦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他这个不着调的老板帮了他一把,他才能有今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在心里发过誓,他一辈子只愿意给元祁山效劳。
作为元祁山这个疯子手下的第一鹰犬,面对外人时,陈助理的执行风格可以说是雷霆暴雨,不苟言笑,一点也没有面对元家人的“呆萌”。
“不用,今天我只是去见一见世面,大动干戈就不必了。”元栀笑地意味深长。
陈助理一愣,想到元栀的做事风格,随即温和一笑:“好。”
既然大小姐想要玩一玩,那就玩一玩好了。
······
“出勾~”
“老k,我压你!”
“去去去,我诈!”
“你怎么诈这么早啊,炸了要翻倍的!”
······
在首都的一处规模不大的玩具厂里,半坏不坏的大门哐当哐当地在风中半耷拉着,凉风不断从外面争先恐后地钻入厂内。
门的里面是热闹的打牌声,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这几桌是玩雀牌的,那边是打纸牌的,另一边还有摇骰子比大小的。
地下是到处扔的垃圾,北冰洋的空瓶子,瓜子壳、花生壳,废纸屑,不时有几只老鼠光明正大地在人群中穿梭,勤奋地捡起“老天爷”送给它们的粮食。
而在角落里,是被推过去,生了尘灰铁锈的机械,有的还在滴着黑不垃圾黏腻的机油。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一处废弃厂子的赌场。
“给钱给钱!我赢了!”
“切,才赢了一把,老子先欠着,下把就赢回来了!”
“去,给钱给钱!你老子,还我老子呢,我等着这钱去买肉吃呢,谁知道你下把会不会把你手上的钱都输光了,你要是输光了,你耍赖不给我怎么办!”
“呵!”一听这话,说要先欠着的人不乐意了,即使他心里也真存着赖账的心思,但是脸上挂不住,昂着嗓子,大声道:“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旁边有人起哄,语气玩味:“你们上班的玩具厂呗。”
这些人中,很明显,有好几个人压根就不是这个玩具x厂的工人,而是特意过来打牌混的牌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