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围裙套在身上,谢清许目光落在陆谨言高大的身形上,眼底溅入几点午后的阳光:“谢谢陆先生。”
陆谨言没吱声,只撩了眼皮看着他系围裙。
一只手沾了颜料,怕把围裙弄脏,动作起来很不方便,系了好几回,愣是没系上,谢清许急的抿了唇。
下一秒,陆谨言忽然出声:“过来。”
谢清许动作一顿,茫然朝陆谨言看过去。
陆谨言放下手里的书,两条长腿散漫的敞着,没好脸的重复一遍:“过来。”
谢清许顶着一头雾水走过去,听到陆谨言又说:“转过去。”
他乖乖转过身去,数秒后,察觉一双手落在身后,慢条斯理的开始帮他系围裙。
那两条长腿就那么敞着,几乎是将他圈在里面,离得太近,谢清许几乎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料洒在后背的蝴蝶骨。
悉悉索索间,他一时之间僵在原地。
直至身后传来一句极淡的“好了”,才回过神来。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缩,谢清许走回画前,再次吐出一句“谢谢”,又过不知多久,有些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
陆谨言没应,只顺着他的身影终于把目光停留在画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个来回,盖棺定论:“配色太淡,重画。”
谢清许盯着眼前的画,又看向陆谨言没什么情绪的侧脸,其实这个配色,他觉得特别适合画里的陆谨言。
但很明显,陆谨言并不这么觉得,也不需要他觉得。
垂着眼睫又将画看了一遍,情绪忽然没由来的低落下去,半晌,谢清许将这幅画从画板上取下:“好。”
按着陆谨言的意思又磨了一天,等再画完,已经是隔天晚上。
借着头顶的灯光,谢清许细细去看,这次,除了个别细节处,已经跟原作很像。
虽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但这回,陆谨言应该会满意。
没再多看,把画从画板上拿下来,谢清许拿去给陆谨言看:“陆先生,这次,差不多一样了。”
陆谨言彼时手里正夹着一支烟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瞧见他拿着画站那儿,咬着烟吸了一口,在徐徐而上烟雾里微微眯了眼,目光落在画上。
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已经很相像了。
但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
明明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色彩,可偏偏一幅让人仿佛一呼吸就能嗅到满腔夏天的味道,一幅却平淡似水。
到底,还是不一样吗?
半晌,陆谨言吐出一口烟,喉间滚了滚,朝谢清许招手,示意他把画拿过来。
谢清许把画递到陆谨言手里,听到陆谨言问他:“你觉得,哪里还不一样?”
谢清许回顾着原作,视线落在陆谨言手中。
还未说出那个答案,下一秒,陆谨言手里夹着烟,忽然将他画了好些天的那幅画,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谢清许茫然了两秒,心口有股不太舒服的感觉蔓延开来。
片刻,他低下头去,眼睫轻颤两下:“或许,是陆先生你变了。”
所以他这幅照着他画出来的画,才怎么都没法同他十七岁时的那幅一样。
陆谨言隔着一团白雾冷淡的朝他看过来:“是吗?”
隐约察觉空气中的凝滞,谢清许猜测,陆谨言此刻大概不想再看到他,没再回话,安静收拾了东西,他跟陆谨言告辞:“没什么事的话,那陆先生,我就先回去了。”
陆谨言咬着烟没理他。
谢清许低头转过身,离开。
房门合上,“咔哒”一声后,只余下无边的死寂。
陆谨言站在原地没动,兀自一口一口吸着烟,烟雾无声盘旋而上,再消散于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烟头猩红闪烁,烧到了尾端。
陆谨言不察,像盯着落地窗外的满城灯火出了神,直至指间传来一股痛意。
垂眸,才发现一支烟已经烧到尾声。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陆谨言低着头掐烟,刚摁灭烟头,兜里手机响起来。
接通,电话那端传来蒋明泽难掩激动的声音:“听我爸说你结婚了?这事是真的?”
这事瞒不住,蒋明泽宋晏他们迟早知道,陆谨言也没打算瞒着,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嗯。”
“这么大事你不告诉我跟宋晏?”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确实突然,你这一声不吭的,老婆都有了。”蒋明泽揶揄一句,又好奇追问:“话说回来,哪家千金啊?”
他们这圈都好面子,所以尽管陆谨言早就公开出了柜,这些年的相亲对象也都还是女人,所以蒋明泽还不知道阮曼云陆延邵已经开始给他介绍男人这事,还以为这回他结婚对象也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