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动了动身子说：“出去吧。”
莫茜挪不开脚步，抬头，像星星般黑亮的眼睛看着消防员，嘴唇无意识地一张一合。
良久，她听到自己低声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因为她居然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搭电梯重新下去。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外套是红色风衣，这是很艳丽的颜色，在此时只会衬得她的脸色愈发惨白。
消防员心里暗叹了一声，说：“算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话落，他立即跑出楼顶大门，不到一会便折返回来了，他向莫茜摇手欢呼道：“没跳楼！你哥被救下来了！”
莫茜看着消防员，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终于提腿大步走出去。
深秋夜晚的楼顶，微风刮着，有些冷意。
几个民警和消防员围在一起，强光手电筒照亮那一片地方。
莫茜朝着光走近，几人中间，一个民警按压着莫曹安慰：“老兄，多大的事啊想不开？”
莫曹带着一副哭腔说：“我买的房子，已经亏了首付了！当初中介说远城会修高铁，买房会增值，几年过去，高铁没见到，房价不增反跌！我做生意还亏了！老婆也不体谅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家家有本难忘的经，旁人理不清家务事，警察和消防员只能尽职尽力继续安慰他。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哥们，很多人都买不起房的。”
“对啊，你有房还有老婆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没有莫茜的说话余地。
“哎对，他老婆呢？”说到这，一警察寻思着想叫他老婆过来，转身，却见到立在旁边的莫茜，问：“你是？”
莫茜转头看了下莫曹，说：“我是他妹妹。”
那民警一听，立即给她让路：“是家属啊，那赶紧来好好劝劝他。”
莫茜冲民警微微点头，然后她走过去，单膝跪下打量了一会莫曹。
莫曹的眼睛在明晃的灯光下有些红肿，应该是哭过了，整个人看起来也很颓废。
她开口说：“哥，是我，西西。”
莫曹抬头看她，情绪依旧不稳定：“西西你怎么过来了？”
“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跳楼，我就赶来看看你。”
莫曹沉默了，别开脸面去。
莫茜视线跟随着他，柔声道：“没事吧。”
莫曹此刻不想说话，只能不停摇头。
莫茜垂眼，轻轻道：“哥，我几个月前出来，你和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莫曹突然心里一酸，看回自己妹妹，说：“西西，我没事，警察说得对，再难过我还有房子。”
莫茜点了点头：“嗯，那我喊嫂子过来。”
只是，另一边也不得安生。
柳玉手正站在一位穿警服的民警前方，牙尖嘴利道：“你们怎么回事？！我老公让你们别过去，那个人怎么还趁人不备上去，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担得起责任吗？！”
柳玉对面的那个民警中等身材，有些发福，头戴警帽，大概四十多岁，可能是个小领导，明显在打圆场。
“那小子把人救下来了，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没有顾全大局，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救援还是需要专业的消防员来，万一轻生者被刺激到，亦或者是拉扯过程中把人也拖下去就不好了，我们绝对不提倡这种激进行为！”
那中年民警说到最后，话锋一转：“不过好在这结果是好的，把人救下来了，你看能不能消消气……”
柳玉冷笑一声：“是你们懂我老公，还是我懂我老公，我说他不敢跳的，过去只会刺激他，不让你们过去你们没听到是吗？！”
莫茜转过身，走向柳玉那边，几步的距离，她在脑子里大概过了一遍现场她所获得的消息。
中年民警一脸笑继续做思想工作：“他距离近，又是背对着你老公，你老公当时情绪确实是不太对劲，我们有学过突击救援，那个小子以前是做特种兵武警的，体力和反应能力绝对没有问题，每次训练常常第一，这方面你要相信我们。”
反正人都救下来了，随便吹，管他有没有呢，给他一张嘴，他一律都能吹。
莫茜听到这，心里也有数了，这是一个冒险的营救，不能说怪谁，因为结果是好的，但凡中间谁有一个差池，这里的公职人员，可能一个都免不了被处理。
想通后，她过去打断他们：“大嫂，我哥想见你，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吧。”
柳玉看她：“你怎么处理啊？”
莫茜想了想，几秒后开口：“你想要什么条件，不妨说给我听听，我来和警察他们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