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庆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也止住了哀求,跪倒在一边。
杨恭羽走到张纵意面前停住。
“我刚听你说,不能杀你?你且说说看,为何不能杀你。”杨恭羽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纵意冷笑。
张纵意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亮银盔甲挎刀的健壮青年,正是刚刚点兵台上威风的将军。
没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我心里有怨气,她心暗自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你说的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我便给你们这剩下的骑兵一条生路。”杨恭羽说着,拉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拽起来。
天旋地转间,她像是突然被人打醒了,既然有生路可走,那她凭什么死,她要活!
“给你半柱香时间。”杨恭羽扭头看向点将台,大部分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跪在地上的伍庆抬起头,眼神亮亮地看向她。
求生欲刺激着大脑飞速运转,八条人命系在她身上,包括她自己的。张纵意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传令兵刚才的话。
铁甲马,重骑兵,铁链栓着……
她大脑运转的飞快,前世的记忆涌现,拉洋片似的一幕幕播放。
片刻之后,张纵意抬起头直直望向杨恭羽,一字一句道:
“将军,我有破敌之法。”
第2章破敌之法
“北胡人的马和骑兵身上都覆盖铁甲,寻常的战法就对他们没用了。”张纵意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杨恭羽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马和人都身披铁甲,非常沉重,必然只有少部分士兵和马匹才能撑起来。铁链将这些骑兵集结到一起,行动肯定不便。请将军派出一支不怕死的队伍,手持长斧,上砍人脖颈,下砍马蹄。只要这支铁甲马的队伍一乱,破敌便容易了。”
张纵意说完,愣愣地看向杨恭羽,后者正低头轻挠下巴思索着她的话。
她所说的正是前世宋军对付金国铁浮屠的战法,她不知道自己的战法是否可行,但这是唯一能让她活着的办法了。
七条人命全凭这白袍将军的一句话,张纵意此时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悬在半空中。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早知道死后会穿越,自己早就把历史书背的滚瓜烂熟了。但她刚才听见的是“安国”,不知是不是书上有记载的朝代。
但机会只有一次,她现在只能赌。
杨恭羽背身走向点将台,声音平静的出奇:“亲卫兵,去让人把军械库所有的长斧搬出来……”
张纵意看着杨恭羽远去的背影出神。
她赌赢了。
所以……自己这算是活下来了?可劫后余生不应该是庆幸吗?意外的是,她反倒彻底镇静下来了。
“意哥,你的刀。”
她愣神的一会儿,刚刚还要杀她的伍庆已经麻利地帮她解开绳子,拾起地上的刀递给她。
“噢噢,好。”她看向伍庆下意识的回应道。
伍庆咧开大嘴冲她一笑,露出来一口白牙。
张纵意活动了几下酸胀发麻的身体,有些生疏地从伍庆手里接过刀,双手执刀笨拙地倒提着。却不想下一秒,鲜活的记忆如同朝树顶快速攀附的蚂蚁群一般,从她手上这把握着还温热的刀上疯狂挤入她的脑袋。
无数信息在她脑中炸开。
这身体的原主本叫张意,今年十七岁,安国雍州边陲西昌城人,铁匠之女。在她十五岁那年,整个西昌城遭到北胡人的劫掠,她父母为了保护她不会被北胡人发现,将她藏进了一处埋刀的小暗格中。
而张意的父母则被肆意劫掠的北胡人杀死。
为爹娘报仇这个念头,自此便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第二天她遇见了一队西路军的骑兵,领头的是营官伍庄,是张意父亲的结拜兄弟。
伍庄接到了西昌城破的军令,他被要求带一队轻骑去查验情况,在已经成为废墟的西昌城中,他见到了站在路边抱着一把无鞘长刀茫然无措的张意。
“庄叔,求您!求您让我军营!”
可她是女子,女子如何能进得了军营?她求伍庄帮自己改了身份,开春便加入了凉州飞虎军,成了一名最普通的步卒。
“意哥,意哥。”伍庆看着眼神迷离的张纵意,伸手朝她眼前晃晃,后者还是没动静。
意哥不会被刚才要杀她那场景给吓傻了吧。
听说西昌城那个整天窝在城门口讨饭的老瘸子就是很早之前被北胡人的弯刀给吓破了胆,从那以后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伍庆拧了一下张纵意的小臂,张纵意哎呦一声,从回忆中抽出思绪。
“集合了,意哥,我们走!”伍庆扯着张纵意的胳膊朝点将台下步兵的队列跑去,伍庆所属的一伍本就在末尾。很快,二人跟剩下的骑兵被安排在伍庆所在的那一伍的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