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人羡慕这福气?”
“自是羡慕,邱某无子,要是有个诗卿这样的女儿,我定让她承我道传衣钵。”
洪明昭回头盯着邱本玄深吸一口气,甩下袖袍急吼吼走出皇城。
“这人,哈哈哈!”
梁忠跟着笑,“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得了,回家去有的闹了。”
洪诗卿觐见时,元怿已然下朝回宫,她便直接去了龙乾宫外等候见驾。
“卿儿姐姐!”
岁安晌午下学回来,说好陪父皇母后用午膳,却正巧撞见洪诗卿回来复命。
“姐,你回来了!”
两个小人儿快步跑上前,聚到洪诗卿身旁仰着脑袋一脸惊喜。
卿儿如今正值碧玉年华,不同于京都城中的世家闺阁,她总是常年马术或武行装扮,发辫高束也不挽髻,手戴腕甲足蹬官靴,平时腰间还会别着一把竹笛,瞧着好不飒爽倜傥。
岁安从小便觉卿儿姐姐不同别个,因此也格外愿同她亲近。
“姐姐可还安好?”
“安好。”洪诗卿脸上终于漾起笑意,她从怀中掏出两只玉石陶笛,一个给了岁安,“公主,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真好看!”
将另一个递给迎曦,摸上妹妹的脑袋,洪诗卿对岁安笑道:“陶笛,可吹奏。”
“姐,你回去教我。”迎曦瞅瞅自己这个和岁安一样,笑道:“我要吹阳春白雪。”
“我可不会这个。”洪诗卿垂下眼眸,似在冥思,唇角笑意渐深,“等我找个会的人,教你。”
“我也要学!”
“公主殿下,她可进不了宫啊。”
“那就让她进宫嘛,又不是难事。”
洪诗卿笑容稍顿,此时蓝钰儿出来,“圣上宣见。卿儿,跟我进来吧。”
“蓝姑姑。”三人纷纷向蓝钰儿问礼,洪诗卿则随着蓝钰儿一同进殿。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安。”
“快起来。”元怿从御座上走下,亲自将洪诗卿扶起。若说别人是有心栽花,那洪诗卿则纯粹是她无心插柳。她初见这孩子还是在欢喜客栈,只觉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娃,谁成想这小女娃有一天会来到她面前请旨与唐翀学武。早更晨起,夏冬不懈,再到如今,已然是能拉出来抵挡一面的才俊,若不是因着女儿家的身份,上次蛮般出使就应当给她封官的。
“此行如何?”
洪诗卿将身后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本册子。“此乃近十年江南盐商为盐运司送礼行贿的名册。”
元怿接过打开,长册详尽纸边泛黄,当是盐商手中的真本。“这是怎么弄来的?”
洪诗卿摸了摸鼻子,显出些少年人的青涩,“皇上,我,偷的。”
元怿闻言一愣,继而笑道:“办事不拘泥迂腐,当知变通,甚好。”
等她打开名册看到里面纵横罗列的名字时间和所送财物时,不由勃然,“混账!”
洪诗卿赶紧垂首,这名册她看过,里面江南大半官员尽数在其列,不怪皇上动怒。
“卿儿,你此去江南,见其官场风气如何?”
“江南繁华,盐商奢靡,盐官,亦是凡人。”
元怿沉下脸,好个盐官亦是凡人,换了这批下一批又有几人能抵住那般财色当前。
殿内一时寂静,元怿沉吟良久,再开口时不复方才盛怒。
“这次回去,可去看了你姑姑姑父?”
洪诗卿喉头一紧,抱拳垂首,“差事紧要,未来得及回去。”
元怿望着她沉思片刻,“卿儿,你先回府休息,这几天什么都别做,只好好休养,五日之后,朕会让人去你府上宣旨。”
“圣上?”卿儿不解,元怿却笑笑,“皇后那儿有蜀地进贡的上好锦缎,皇后说要赏给你,去挑几匹喜欢的吧。”
“谢皇上圣恩。”
“等等,朕还没说完。”元怿瞧一眼这孩子无波无澜的脸,“突厥进贡了一批上等贺兰,你也去选几匹,还有贵妃最近得了把好弓,朕要来了,也赐给你。”
果然,洪诗卿一听这个眼睛一亮,“臣女谢过陛下!”
“去吧。”
“是,臣女告退。”
待洪诗卿退下,元怿笑着摇首,“这孩子像谁?”
旁边蓝钰儿附笑,洪诗卿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又是唐翀的关门弟子,想到小翀蓝钰儿不由细思片刻,结果听元怿道:“有小翀那股子劲儿,可比她稳重,也睿智多了。”
二人相视一笑,蓝钰儿道:“恭喜圣上得此良才。”
“钰儿,拟旨来。”元怿点着桌案,心中盘算再三方道:“让师父做监察御史,卿儿为副使,十日后出使江南巡查。”
“是。”
蓝钰儿领命拟旨,元怿则铺展信笺提笔写就。待圣旨草拟完成,元怿的信也写罢,“你来去丞相府宣旨,这信交给卿儿,让她务必亲手交给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