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营本由梁义率领,然而梁义与漠城前往雍州关,便由邱本玄暂代。
“是!”
“邱先生。”邱本玄闻声回头,元怿正望着他。他明白元怿的意思,随即颔首,“世子放心,我有分寸。”
火炮尽量不要伤及百姓性命,且不知漠城梁义在城中情况如何,这个分寸他要把握好。
“喊起来!”元怿再声令下,下方步兵营将士将长矛顿地敲的震天响。“义军奉天道讨伐昏君乱贼,雍州关开关放行,不违天命,不杀同胞!”
郎延拓的行径早被传的举国尽知,军营里的兵士自然也知晓,下方炮火连天喊杀震地,当即便有人心思动摇。下面那位确确实实是江王世子,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就算投降也不算叛国。
雍州关守将赵旬乃司马家旧臣,亦是朝中如今少有的可供郎延拓放心派遣的武将。就见他从关下而来,从关墙一路走过,见到那听闻喊话略有迟疑的兵士,当即拔出刀来举刀便斩。鲜血溅于城墙之上,赵旬高声喊道:“昨夜,城中被贼人潜入,我们的军营农田民舍都被毁坏,我们的父母家人具都在雍州里,若此时后退,贼人进城便是涂炭生灵家园不保。将士们,给我打起精神讨伐逆贼,取逆贼郎元怿首级者,封万户侯!”
城墙上的兵士们听此情状,不管心里如何想,起码他们此时都没机会再做其它选择,而且昨日的巨响他们也都听在耳朵里,便又纷纷举弓搭箭,准备殊死抵抗。
京都内宫。
满朝文武立于殿下,从这日后半夜起,雍州方向传来的如雷声响彻底打破了京都城虚假的平和安乐。
“启奏陛下,据前方来报,那声隆之音为夜间贼人潜入雍州城,用火药点燃了军营粮仓所致。”
“火药,点燃。”郎延拓点了点头,随即一拍玉案,“你跟我说火药点燃,现在还有轰隆之音,什么火药这般声响?至今不绝!”
禀报的兵部尚书闻言立时跪地,口中不住念词:“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不中用!唐猛。”
如今已然升至羽林卫都统领的唐猛从殿外走来。“臣参加陛下,启奏陛下,夜间在雍州军营放火的逆贼已然被拿下。”
“好!即日起,羽林卫和京都营由你和齐王全权掌管,你们共同负责京都城的安全,直至勤王军前来救援。”
“是!臣定不负陛下所命。”
站在一旁垂首静听如今已然被封齐王的元恪,闻言略一愣,随后拱手下拜。“是,儿臣领命。”
火炮声还在持续,京都城中的百姓纷纷避家不出。沛国公府,安襄站在院内,仍旧隐约可闻声响。
“到底还是,回来报仇了。”
她在心里是祈祷过的,元怿也好陶依也好,不管是谁,能够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被她父皇找到,就这样安于乡野田园过完一生。可惜,郎家的孩子,又怎会安于平凡,更何况是血仇堆叠出来的平凡表象。
“娘亲。”稚童奶糯的声音唤回她飘远的思绪,安襄回过头,冲那孩子招手。“勇儿,来。”将儿子抱在怀中,安襄叹了口气:“妹妹呢?”
“在那。”勇儿向后一指,那后面并无其他,安襄想他大概的意思是说妹妹在房中。
“勇儿,日后不论如何,你和妹妹都要互相保护照顾。”
勇儿歪了歪脑袋,六岁的小男子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了,勇儿会保护好妹妹。娘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外有强敌内有兵乱,司马阔一走便再无消息。“快了,你父亲是去打仗,将敌人都赶到关外,让我们能和乐的过日子。”
“娘亲,什么是敌人?把他们赶到关外,他们怎么过日子?”
“敌人就是要抢夺我们家园的人,他们去到关外,自有他们的活法。”安襄为儿子拢紧衣领,“他们本就生活在那里,只是把他们赶回自己原来的地方。”
勇儿扬着小脑袋,就在这时外间轰响又起,安襄赶紧将儿子抱进怀里,捂住他的耳朵。勇儿趴在他娘的怀里,轻声问道:“娘亲,外面打炮仗的是敌人吗?”
安襄一愣,是敌人吗?
“勇儿,记住娘说的话,日后不管我们家怎样,我和你父亲怎样,都不要报仇,你只要和妹妹平安的活着,便是娘最大的心愿。”
勇儿眨巴着眼睛,显得颇为无辜,他还不大能理解娘亲说这话的意思。“娘亲,报什么仇?”
“什么仇也不要报,你只要记住,爹娘的因果自有我们承受,你和妹妹只要好好活着便好。”
勇儿看着他娘,犹豫着点点头,继而又用力点点头。“娘亲放心,勇儿听话,照顾妹妹,不报仇,好好活着。”他向前两步抱住安襄,“娘亲,不要哭了。”